「妳不要笑我!」
一次,當傅悠柔看到她們的爭執又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而忍不住露出笑容時,樊苗苗立即將火氣轉向了她。「幸好妳是個啞巴,否則妳會比我更慘!」
面對她的怒氣,傅悠柔並不生氣,依然微笑。
從小就知道自己無法在唇舌上贏人分毫,於是微笑成了她自我保護的武器。
*** *** ***
這次外出接貨的駱冠凌怎麼也沒想到會一去就是半個月,每天忙碌的奔波中,他卻時時想著家,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急切地想回家。
就連隨他同來的興旺等人都笑他成親後變得戀家了,忠陽更是取笑他心裡全是他的夫人。
他未作解釋,但心知他們的話沒錯,導致他思家心切的原因確實是他那名不副實的娘子。
現在,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感情,他在乎她!
離開她的這段日子裡,他才真正明白她早已潛入他的心底,融入了他的思想。他與她早已是分不開的整體。
晚上聽不到她的呼吸,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他便難以安睡;白天見不到她的笑臉,聽不到她的鈴聲,他則感到空虛。
她會不會又去看戲忘記回家?會不會固執地睡在椅子上,像他一樣跌下地?
他後悔離家前沒有好好交代青紅要強迫她睡到床上,外出時要早點回家……
而隨著對她的思念與擔憂的加深,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對她的缺陷有厭惡或失望的感覺,現在他唯一渴望的就是早日回家,早日見到她,早日讓她成為他實至名歸的夫人!
難道是分別讓他清醒?這真是他始料未及又令人心情雀躍的變化!
可是當他終於回到家時,迎接他的卻是一場大混亂。
*** *** ***
「『雪球』!『雪球』!」
整個駱府各種聲音此起彼伏,都在喊著同一個名字。
「娘,怎麼了?」
「啊,冠凌,你回來了?」正急於尋貓的駱夫人看到兒子回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但即刻又被焦慮所取代。「快幫娘找『雪球』,牠已經失蹤一整天了!」
一聽是府裡滅鼠功勞最大,也是娘最疼愛的獅子貓失蹤時,駱冠凌也顧不上歇口氣,立即加入了尋找貓兒的行動。
「夫人,庫房裡沒有!」
「夫人,大小廳裡也沒有!」
「院子各處角落也沒有!」
七零八落的回報令駱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再去找!一隻貓難道會長翅膀飛了不成!」她怒火沖天的命令。
大家分頭散去,駱冠凌安慰道:「娘先別急,也許『雪球』和狗兒在一起呢。」
「夫人,夫人,『雪球』在、在老柳樹上,被卡住了……」
就在此時,一個僕婦匆忙跑來報告。
「為何現在才來報?」
「奴婢也是才、才發現,少夫人在救……」女僕的話沒說完,老夫人生氣了。
「少夫人救?少夫人會救什麼?」駱夫人生氣地責罵著,邊轉頭往老柳樹所在的北牆走去。
而駱冠凌在聽到「樹」時,若有所悟,趕緊追隨在駱夫人身後。
果真,當他們來到老柳樹下時,不僅是他,就連老夫人也看到了令他們心驚膽顫的一幕──
駱府最賢淑文靜的少夫人,正半立在高大的老柳樹上驚慌地看著他們。
駱夫人因為過度震驚而忘記了要說什麼,只是張大了眼睛看著她。
「汪汪汪汪……」老柳樹下,大狗跳躍著,仰頭對著大樹狂吠。
「悠柔,快下來!」駱冠凌揚著頭急切地喊。
樹上的傅悠柔神色慌張地看著他,不知該怎樣解釋自己的行為。
當聽到貓兒的叫聲時,她不顧一切地爬到樹上去全力拯救牠。
看到女僕去向駱夫人報信時,她雖然很慌張,但還是繼續做她認為該做的事。
此刻她剛將貓兒解救出來,就看到不僅駱夫人,而且連離家十多天的駱冠凌也一起走來,她怎能不緊張?
她想有點風度地爬下樹,可是懷裡抱著貓,只有一隻手可用,行動受阻,而且她也來不及慢慢爬下樹了,於是她彎腰抓住柔軟的樹枝,像蕩鞦韆似地往下蕩。
幾乎同時,婆婆令她心驚的聲音響起:「悠柔,妳、妳居然上樹?」
傅悠柔抓著樹枝的手一鬆,在一串熟悉的鈴聲中,她落下跌倒在亂草中。
「悠柔!」看她墜落,駱冠凌大喊著疾步奔過去想接住她,可是晚了一步,只能將她從雜草中扶起。
駱夫人則由驚訝轉為震怒。「傅悠柔,妳可是駱府少夫人,名門淑女啊,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
聽到婆婆的斥責,悠柔人還沒站穩,就急忙將懷裡的貓兒舉起,面色蒼白卻仍笑吟吟地看著婆婆。
她美麗的笑容令駱冠凌心頭一顫。
「娘,悠柔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救『雪球』!」他不滿地看了駱夫人一眼。
憤怒中的駱夫人不理會兒子的不滿,一把奪過貓兒,遞給身邊的玫娘,生氣地罵道:「妳啞巴了?看到貓兒時為什麼不喊?院裡到處是人,非得自己爬上大樹做這種不成體統的事嗎?」
聽到她的指責,大家一時都僵住了,駱冠凌嚴厲地瞪著母親。
婆婆粗魯的動作和話語令傅悠柔也有一剎那的怔愣,但很快就想到婆婆一整天為心愛的貓兒擔驚受怕,又被自己嚇壞了,於是笑容不減地連連點頭,指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是啞了,所以不能喊。
她的笑容令在場的人動容,也令駱夫人察覺到了自己的口誤,立即神情尷尬地道歉。「啊,瞧我,都被氣糊塗了,媳婦兒啊,妳、妳也不要怪我……」
傅悠柔搖搖頭,表示她不在意。
這時,青紅氣喘吁吁地跑來了,匆匆向駱夫人行禮後跑到傅悠柔身邊,替她整理著凌亂的衣裙,一邊焦慮地問:「少夫人!妳怎麼在這裡?不是說好了在繡房等的嗎?奴婢到處找都找不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