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頂嘴才是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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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傅悠柔比畫著將夜裡及今晨的事簡略說了一遍,就催促她動作要快,因為她還得趕去給公婆上茶、點煙、磕頭呢。

  無論新郎如何對待她,她既與他行過禮,就一定要恪守新婦入門首日向公婆姑婿敬茶問安的禮儀。

  *** *** ***

  當傅悠柔手提茶壺,青紅托著茶盤跟隨引路的丫鬟來到大廳時,駱老爺、駱夫人及駱府上下各處的僕傭領班以及駱冠凌,都已在那裡等著了。

  在大廳正中的空地上放置了一個火爐,爐前有塊軟墊和一張四腳矮茶几,茶几上放著一排乾淨的茶盅。

  大廳內舉行婚禮的裝飾雖然大部分已經拆除了,但仍充滿了濃濃的喜慶色彩。最顯眼的就是大廳正中掛著的大紅緞子禮軸和牆上綴著的貼金雙喜字。

  傅悠柔著迷地看著大廳,昨天她被紅蓋頭擋住了視線,後來又被突如其來的羞辱弄得失去方寸,因此根本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地方。

  此刻在朝陽下,大廳裡非常明亮,她驚訝地發現這裡很大,而且富麗堂皇。

  她很想好好看看這個地方,可是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分心。於是她收斂心神,決定等以後再好好遊覽這座華麗的大宅院。

  自兩晉以來,品茗就被認為是一項有助於修身養性、陶冶情操、增添樂趣,甚至羽化成仙的美好事情,於是出身高貴的人家都極重視茶道。

  對新嫁娘來說,她是否有一手好茶技是衡量她的家傳底子及賢德與否的標準,一個女子如果能泡出一壺好茶,那她的身價就會無形中增高。

  因為傅家在澤州靈寶是出了名的書香世家,並精於茶道,故今日大家都想從這個傅家女兒身上看看是否名不虛傳。

  從她步入大廳起,人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跟隨著她轉,就連駱冠凌也無法不被她的美麗與優雅所吸引。

  今天她秀麗的臉蛋上未施脂粉,烏黑的頭髮並未梳成出嫁女子時興的樣式,而是鬆鬆的綰了個低髻,一隻素白玉簪將沉重的髮髻固定住;穿著一件白色十樣錦的緊身絲棉襖兒,外面罩著青罩裙衫,乾淨利落、樸素大方。雖然是淡裝素裹,白衣藍裙,卻是麗質天生,別有一番韻味。

  面對大家火熱的目光,傅悠柔絲毫不慌張,她將手中的茶壺放在已經火爐上燒著,端正地跪坐在軟墊上。

  她雙掌合什置於胸前,俯身對堂上的公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磕頭禮,然後直起身示意青紅將托盤放下

  大家都屏息注視著她,只見她的纖纖玉指靈活地將倒扣在矮腳茶几上的茶盅一一翻開,再用托盤內長嘴容器裡的清水,將每一隻茶盅都仔細地涮了一遍。

  在她做這些事時,面上始終帶著平靜安詳的笑容,動作優雅瀟灑,桌面上甚至沒有濺出一滴水。

  等火爐上的水燒開後,她取出一個鼓腹平底、瓶頸為長方形的平口瓷瓶。

  她剛將瓶塞拔除,一股香氣已經散開來。

  「媳婦兒,能讓我看看那只茶罌嗎?」熱衷茗茶的駱老爺情急地要求。

  傅悠柔點頭,起身將瓷瓶遞給他。

  「啊,這是劍南蒙頂石花!」駱老爺將瓶子湊近鼻子深吸一口後,激動地說:「這可是天下第一的好茶啊,沒想到親家公果真有此奇貨!」

  他眉飛色舞的神情令大家笑了,傅悠柔也微笑著點頭。

  駱老爺意猶未盡地再聞了聞之後,遞給駱夫人道:「妳也聞聞!」

  駱夫人接過來聞了聞,笑道:「果真是天下第一名茶,連聞著都讓人目清腦明。來,你們大夥兒都聞聞,將來得了機會才不會漏過好貨。」

  她將手中的瓷瓶遞給身邊的兒子。

  駱冠凌效仿爹娘的動作,聞了聞後也喜上眉梢。「唔,這茶清香中略含苦味,沁人心脾!」

  瓷瓶在大家手裡傳了一圈後回到傅悠柔手中,她按照在家裡替爹娘沏茶的方式將茶緩緩注入茶壺內,並不時地轉動茶壺,調節著與火的距離來控制水的溫度。

  隨著茶與水的不斷融合,大廳裡瀰漫著濃郁的茶香,等到她將一盅盅的茶倒好後,指示青紅托著茶盤,自己則將茶水雙手奉給公婆及眾人。

  當她奉茶給駱冠凌時,他依然背靠椅子,神情倨傲地伸出一隻手來接。

  傅悠柔手一晃,滾燙的茶水濺到了駱冠凌的手上,燙得他一縮手。

  但傅悠柔只是故作歉疚地笑笑,仍用雙手將茶盅塞進他手中。

  「妳看妳笨的,茶水都沒剩多少了。」他心痛地看著只剩下小半盅的茶水。

  傅悠柔極有禮貌地對他微笑,又用一隻手指畫個圈,再向上指指天,另一隻手掌很快蓋在豎起的手指上。

  站在她身側,端著茶盤的青紅嗓子眼裡露出了強烈的笑意。

  「妳是什麼意思?」駱冠凌盯著她問。

  可她絲毫不理會他的問題,又像早晨那樣優雅自得地繼續她的事。

  大家──特別是駱老爺夫婦──把這幕看在眼裡,曉得新娘子在教訓張狂的新郎,都覺得有趣,均笑而不語,只丟下新郎暗自氣惱。

  欣賞著她嫻熟的動作,品嚐著極品好茶,大家對新媳婦精湛的茶技讚不絕口。

  得到大家的讚美,又讓傲慢的公雞吃了小小的苦頭,傅悠柔十分開心,笑得也更加美麗了。

  之後她回到院子,在堆滿她陪嫁物品的房間內整理著東西。

  雖說駱府富裕,但心疼她的爹娘不願讓女兒受到絲毫委屈,為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除了床上的全套被褥枕頭羅帳幔幃無一遺漏外,還有上等布料、瓷器、傢俱等用品,箱櫃裡塞滿了衣服和首飾,每隻櫃底都壓著銀兩錢幣。

  撫摸著爹娘親手為她打理的嫁妝,傅悠柔的眼睛濕潤了。

  昨天才離家,可今天她已經開始強烈地思念家、思念爹娘了。

  她小心地取出一塊綢緞,尋思著夏天要到了,可以用這布料為公婆做身衣裳,又拿起一塊白色帶暗花的,想著也該給駱冠凌做件夏衫,儘管他很可恨,可畢竟是她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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