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耐了這麼久,沒有趁著這小妮子意識不清的時候吃了她,只是讓他嘗點小小的甜頭解解饞,並不為過吧?!
「少爺,早膳已經好了。」待她裝扮完畢,負責送膳食和湯藥的丫鬟也正好前來敲門。
「那就拿過來吧!」他收起戲謔的表情,一邊推著她走出內房,一邊對門外的丫鬟吩咐道。
一會兒後,一個清秀的丫鬟推門進房,梁玉慈瞠大眼睛瞪著她,詫異地喚著她的名字。「春屏──」
平時任憑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半個奴僕過來搭理,更別說是被嚴厲警告不准接近自己半步的陪嫁丫鬟春屏了,也難怪她會如此驚訝。
聽見這聲熟悉的叫喚,甫踏入房內的春屏也愣了愣。
「少奶奶,您終於醒過來了!」自從梁玉慈落水以後,這還是春屏首次見到主子走出內室,她趕緊將手上的食盒擺好,轉身握住主子柔嫩的雙手。
霎時被冷落在一旁,嚴靖雲蹙起了眉頭,毫不理會久別重逢的主僕兩人聊得多起勁,一把捏住小妻子的後頸,將她拎回桌前坐好。
「要敘舊,待會兒有得是時間,先把肚子填飽再說。」他冷冷地道,不滿她的注意力如此輕易便被一個小小的丫鬟給奪去。
「喔……」話題突然被打斷,梁玉慈顯得有些不甘不願,但礙於夫君難看的臉色,她還是依言坐下,乖乖地用膳。
盯著她把早膳和湯藥全部吃完,再讓春屏強迫她回房睡下,嚴靖雲這才滿意地走出房間,到織坊去做例行的巡視。
只是,他後腳才剛跨出房門,春屏便從內室追了出來──
「有事麼?」嚴靖雲瞅著她臉上欲言又止,而且不斷左右張望的猶豫神色,安撫地道:「現下這兒只有妳我兩人,妳儘管說不要緊。」
聞言,春屏這才鬆了警戒。「少爺,少奶奶跌入湖裡那天,我正好走到附近,所以把事情經過瞧得一清二楚……」她頓了頓,不安地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親眼看見……盛姑娘把少奶奶的頭往湖裡頭按,想要溺死少奶奶啊!」
「除了妳以外,還有其他人看見麼?」嚴靖雲眼底燃起一道騖猛的冷火,他的語調依舊輕柔,臉上亦掛著笑容,卻逐漸散發出迫人的氣勢。
「還、還有廚娘周大嬸、銀釧、金珠……」春屏緊張得嚥了嚥唾沫,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妳下去吧!」沒有耐心聽她報完一長串人名,他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無辜的丫鬟。
等到春屏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逃回房裡後,他臉上的表情立刻轉為陰冷,慣有的溫和微笑亦霎時消失無蹤。
盛寶卉好大的瞻子,居然敢動他的人!她真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只要沒有人撞見,他就永還不會發現麼啊?!
看來……他必須採取必要的行動了──
沉吟一會兒後,嚴靖雲的腳步驀地一頓,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 ***
同一時間,嚴家女眷所居住的院落裡,正斷斷續續地傳出談話聲。
但奇怪的是,幾乎都是某個女子柔潤輕軟的嗓音,另一道略為高尖的女聲則是心不在焉地虛應著。
「靖月,為什麼嚴大哥一次也沒來看過我?」寶卉幽幽地問道:「是不是玉慈姊姊的病情比我重?」
「嗯……她現在還沒醒來。」嚴靖月神色凝重地望著好友,困難地說道:「寶卉,我想……妳還是放棄我大哥吧!」
那天她無意間聽見丫鬟們閒聊的內容,居然是目睹寶卉謀害梁玉慈的經過,她還以為是春屏為了守護自家主子在嚴府的地位,才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
不料,看到這一幕的丫鬟不只春屏一個,連周大嬸也暗罵寶卉是個人前人後兩個模樣的蛇蠍女人……
嚴靖月懷疑地瞅著寶卉臉上溫婉嫻靜的表情,怎麼樣也無法將「殺人兇手」這四個字兜在她身上。但好幾個原本站在寶卉這邊的丫鬟,現在都把她欲溺死梁玉慈的過程說得繪聲繪影,又不得不教她不相信……
「為什麼這樣說?妳不是要幫助我的麼,為什麼勸我放棄?」寶卉抬起臉來,發現好友專注的目光,困惑地問:「做什麼這樣盯著我瞧,我臉上有什麼?」
「沒有、什麼也沒有……」嚴靖月連忙揮揮手,別開了視線。
她和寶卉從小便認識了,寶卉一直都是婉約文靜的姑娘。她萬萬沒有想到,好友還有這樣見不得光的一面──
一思及好友臉上永遠是無害溫柔的笑顏,腦子裡卻不知在打著什麼歹毒的主意,她的背脊就忍不住竄上一陣惡寒,全身冒起雞皮疙瘩。
與其整天擔心會不會遭到暗算,她倒寧願讓梁玉慈當自己的兄嫂。儘管那個女人有時候真的很讓人氣惱,卻不曾害過任何人。
嚴靖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在心底偷偷承認,那個女人不但從來不在大哥面前告她和娘的狀,還常常貼心親手替她們做些吃的、用的、穿的,比較起來,梁玉慈確實勝過寶卉許多許多……
「靖月,妳為什麼都不說話?」見她用冷漠質疑的目光猛盯著自己,寶卉垂下雙眼,淚盈於睫。「是不是我哪裡做錯,所以,妳才不想要我做妳的嫂子?」
要是在過去,看見寶卉的淚水,嚴靖月一定會忍不住心疼緊張。可是知道事實的真相後,她只覺得面前楚楚可憐的嬌顏十分虛偽。
「寶卉,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再幫妳了。」她小心翼翼地挑揀著最適當的字句,想要提醒好友事跡已然敗露。「妳聽我的勸,早點放棄大哥,另外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因為──」
「因為妳的所作所為,已經被人拆穿了!」嚴靖雲毫無預警地踏進小妹的閨房裡,截去了她的話尾。
「大哥,你……」嚴靖月吃驚地望著一臉嫌惡的兄長。「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