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想知道為什麼?」瞅見她眸底的疑問,嚴靖雲忽地感到心情大好,忍不住戲謔地逗弄她道:「猜猜看。猜對了有賞,猜錯了也得罰。」
梁玉慈苦著一張俏臉。她是很想弄清楚事情的原由,但並不想被懲罰啊!
「不能先給我一點提示麼?」她扯扯夫君的袍襟,噘著紅嫩可愛的小嘴兒撒嬌地道。
男人幽暗的瞳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火光。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無心的舉動,會對男人帶來多大的誘惑。
欣賞著她臉上精心描畫的淡妝,和那襲服貼著她姣好身段的輕柔襦衫及團裙,嚴靖雲噙著高深莫測的笑,俯首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深深印下一吻。
這一吻結束後,他稍稍退開,並沒有鬆開對她的箝制,薄唇輕輕吻上她光潔的額。
「這,就是提示。」與她額抵著額,嚴靖雲似笑非笑地道。
他、他──他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她?!左耳隱隱約約聽見丫鬟們的竊笑聲,梁玉慈全身霎時紅得有如煮熟的蝦子,直想鑽個地洞躲進去!
等等,他說這就是長示?難不成……一個念頭竄入她羞得發燙的腦子中,喚回她被踢到天邊去的慧黠聰明。
「你們別肉麻當有趣行不行?」一道略帶尖酸的女嗓遽然從他們身旁響起。
兀自想得出神的梁玉慈被嚇了一跳,剛剛冒出頭的一絲靈感,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兩人轉過頭去,只見嚴靖月站在走廊上,滿臉不甘願地道:「該用午膳了,娘要我來叫你們。」
「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嚴靖雲仍沒有放開懷中的小妻子,就這麼親密地摟著她往飯廳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嚴靖月突然又回眸朝自家兄長做了個質詢的表情,像是在問──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沒有錯,當嚴家大少爺無比堅定、不容置疑地頷了頷首,只見嚴靖月立刻垮下雙肩,轉過頭,拖著極不情願的腳步繼續往前。
他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梁玉慈納悶地望著這對舉止怪異的兄妹,總覺得今日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讓她有如丈二金剛,一點都摸不著頭緒!
直到踏進飯廳後,她才終於得以解開謎底──
嚴母凝著一張臉坐在首位,嚴家老爺則戰戰兢兢地陪在一旁,見到兒女媳婦出現在門口,他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爹、娘,用膳吧!」嚴靖雲坐了下來上不意隨侍在側的丫鬟們可以開始布菜了,不料卻被嚴母制止。
「慢點!靖兒,我有話要問你。」她冷冷地開口,雖然說話的對象是兒子,一雙眼睛卻兇惡地瞪著旁邊的媳婦兒。「聽帳房說,種在織坊花圃的姚黃已經活不成了,這是不是真的?!」
聞言,梁玉慈立即瞠大了雙眼。要不是嚴靖雲及時按住她,恐怕她就要彈跳起來,一頭衝出去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好自責、好心疼,自己是那麼用心仔細地照料那株珍貴稀有的美麗花兒,怎麼她才不過病了幾日,姚黃就活不成了呢?
一定是她突然病倒,沒有人交代織坊的大嬸們,牡丹性喜乾燥涼爽,又被移接到水氣較豐的南方,秋冬兩季必須極注意土壤的狀況澆水,才讓好不容易萌芽的姚黃被過多的水泡爛了根……
她低著頭,難過地反省自己的疏失,左邊的夫婿卻溫柔地拍了拍她扭絞著裙子的手,彎指抬起她的螓首,要她往右邊瞧去──
「姚黃是被我害死的。」嚴靖月吸了口氣說道。而順著嚴靖雲指示轉過頭的梁玉慈正好讀出這句話。「那天我到織坊的花圃去,一時興起想幫它澆個水,誰知道不過是灑個一盆水,它就受不住了……」
這下不只梁玉慈大感意外,就連嚴母都快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乍聞價值連城、事關他們嚴家名譽的姚黃居然被人給毀了,她第一個念頭就直接想到,可以利用這點,來嫁禍給這個不得她緣的媳婦!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罪魁禍首竟是她自己的女兒──
「月兒啊,這也不能算妳的錯。那可是姚黃啊!多嬌貴的一種花,種不活也是在所難免的……」
嚴母好生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安慰難過得低下頭的女兒。接著她臉色一變,又咄咄逼人地再度朝嚴靖雲瞪了過來。
「靖兒,聽說……是你把寶卉給趕回盛家的?」她嘴裡問著,心中卻已經把所有罪狀都推到梁玉慈身上。
這一次,絕對是這個狐狸精在靖兒耳邊亂施媚術、亂嚼舌根,他才會糊里糊塗地把寶卉這樣好的姑娘往外推。
如果這女人能安安分分地,不惹事生非,也許自己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耐到姚黃開花的那一天,再給她留些顏面,以協和的方式讓她離開嚴府。
沒想到,這女人卻把自己的容忍當成懦弱,甚至斗膽推寶卉下水,還把寶卉給罵走?!今天自己說什麼也非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將她攆出去不可!
嚴母自信滿滿,居高臨下地觀著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坐著的梁玉慈,等著兒子親口承認。只要他說聲「是」,她就有理直氣壯的借口,要兒子休了這個妒婦,換個讓自己滿意的媳婦進門。
深深吸了一口氣,嚴靖月又開口認罪。「是我趕寶卉回去的。」
第八章
「什、什麼?」聽到這個始料未及的答案,嚴母驚訝得差點合不擺嘴。她僵著笑臉,柔聲勸著一再破壞她如意算盤的女兒道:「月兒啊,娘在問妳大哥話,妳別瞎攪和,乖。」
「我沒有瞎攪和!」嚴靖月凜著小臉,十分堅持地繼續說道:「娘,寶卉是因為想要害死……大嫂,才故意跳下水的。」
嚴母當場瞠目結舌,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妳在胡說些什麼啊?寶卉可是跟妳一起長大的密友,現在妳卻幫著外人,說起她的壞話來了?!」嚴母板起臉嚴厲地責備嚴靖月,怎麼也不相信心目中賢慧乖巧的寶卉,會像女兒所說的那樣心腸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