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修若娜忍不住好奇,「為什麼……沒有看見……」
「誰?」宿文棠問。
澄澈的眼睛裡浮現勇氣。「我母親。」
她像是踩中什麼地雷似的,忽地,好幾雙眼睛同時落向她,銳利不已。
「媽,她母親是誰?」萊麗好奇的問。
原以為翁倩蘭會說的,不過,顯然這是個禁忌,只見翁倩蘭僅僅是撇撇嘴,眼神示意萊麗閉上嘴,隨即凝著臉別開視線。
「我……」說錯了什麼嗎?修若娜不安的看看大家,接著,她求救似的望著宿文棠。
他沒有回答,僅僅是投以溫柔的目光,還帶點憐惜。
只是修若娜不懂,他為何眼中流露哀傷。
是不是母親並不願看到她,所以……
好難受的感覺,一想到母親對自己的排斥,修若娜渾身都不自在,她感覺自己真的徹底被遺棄了,被自己的母親給遺棄了。
美食,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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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修若娜被喚到書房裡,獨自一人面對翁國欽。
她忐忑的走上樓,樓梯間巧遇翁倩蘭,她帶著敵意望著她。
「你為什麼對我充滿敵意?」她不懂的問。
她只是一個晚輩,一個素昧平生的晚輩,為什麼大姨要這麼對她充滿敵意?
「我沒理由對你友善,儘管名義上你是我妹妹的女兒,可八百年沒連絡了,天曉得你是為什麼回到翁家來?你心裡圖的又是什麼?」
「我圖什麼?」
「你裝傻的功力很好,但是在我面前你大可省了這一套,大夥兒心知肚明,Sergio W集團代表的是幾百億元的資產,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Sergio W集團真的是外公的事業?
修若娜仍有些半信半疑,畢竟父親從來沒提過,只說母親娘家家境優渥,可她卻不知道是這般富有。
「你認為我是為了家產而來?」
「難道不是?你也甭裝清高了,人為財死,要說你不貪這些,還真是難以說服人。」
修若娜壓抑內心的那股怒氣,她告訴自己,這就是有錢人的嘴臉,別發火,狠狠的送一刀回去便是。
握緊拳頭,她裝出一抹笑,「大姨,也難怪你會如此緊張,因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你的確需要擔心有一天奢華不再,日子將會是如何窮困潦倒,但是對於我們這種過慣平淡生活的人,得到,生活好過些,沒得到才是我們原本的生活。」她歪著頭睞去一眼,「不過瞧你如此戒備提防,看來,我得到的機會很大,相對的,你失去的機會也更大,所以,我會贏嘍?」
見她一臉得意,翁倩蘭幾乎要衝上前掌摑她一巴掌,「你這死丫頭!」
「阿姨,別動怒,很高興你告訴我外公的身家背景如此雄厚,Sergio W集團欸!看來短時間內,我是不會走了。」
望著她得意的笑容,翁倩蘭氣呼呼的扭頭就走,那姿態,像只驕傲的天鵝,高貴不可侵犯。
她走後,修若娜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了金磚怕缺角,一屋子陰陽怪氣的。」
她走到書房。叩叩——
「進來。」沉緩的嗓音傳來。
推開門,翁國欽坐在名貴的椅子上,閉著雙眼似是在沉思。
她猶豫著,該稱呼外公還是……
翁國欽睜開眼,看透她的掙扎,遂而主動問:「還習慣嗎?」
「習慣?」她眼珠子轉了一下,納悶,她也才剛到,沒什麼習不習慣吧,就是還在摸索這一屋子怪脾氣的人。
她看看眼前這老翁,努力的想要把Sergio W集團總裁的尊貴身份跟眼前近在咫尺的老翁疊合在一塊,內心還是忍不住大歎不可思議。
「請問,你真的是Sergio W集團總裁?」
「怎麼,我不像嗎?」翁國欽覺得莞爾,指著面前一張椅子,「坐吧。」
她揮揮手,「不用了,我站著就好。」她渾身不自在,雖然血液裡是親情,但是,就是覺得疏遠。
「你對你母親有什麼印象?」翁國欽問。
母親?印象?修若娜在心裡思索了須臾,卻不知道回答什麼,只能無力的搖搖頭。記憶是模糊的,容貌也是模糊,又或者,在她的人生裡,母親這個角色根本是虛幻的。
「唉……」翁國欽歎了一口氣,「都怪我,都怪我。」他自責不已。
「怪你?為什麼?」她很認真的問。
翁國欽望著她清澈的眼睛,除了感傷還是感傷。瞧,這孩子長得跟倩如年輕時多像啊,一樣的美麗可人,尤其是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睛。
「我母親她……不歡迎我回來嗎?」她試探的問。
畢竟,到現在為止,她還沒見過她,母親也不打算主動現身似的。
「孩子,聽我說,你母親她已經死了,在你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翁國欽難過的抹了抹蒼老的臉。
死了!她那素未謀面的母親已經死了?
怎麼會,她以為,她會有機會見到她的,她還想親自問問她,為什麼當年她那麼小,母親卻可以這樣冷漠的拋下她?
笑容從她臉上斂去,修若娜退了幾步,「……你騙人。」溫度從指尖一點一滴的褪去,感覺整個人就要凍成冰。
「我沒有騙你,倩如已經過世十多年了。到了義大利後,她的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最後還是沒撐過來。」
修若娜無言。
「早知道她會走得那麼快,我當初真不該強迫她到義大利,不該拆散你們一家子,這是我心裡的愧疚,最沉重的愧疚啊!」
修若娜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無法接受……
母親死了,她沒來得及見上一面的母親早就死了!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書房的,這一夜,修若娜輾轉難眠。
連續幾個小時,她都用一雙大眼睛愣愣的瞪著天花板那盞義大利的手工華麗藝術燈。
宿文棠把房間讓給了她,等待明天她的房間收拾好,她就可以睡在屬於她自己的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