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我的驕傲和自尊,萱舞。我只要純粹的感情,當你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時,當你認為我身上有他的影子時,我無法再繼續這段感情。」他冷靜的說,其實心在淌血。
他是真的愛她,願意為她付出生命。但是,如果不能得到她完整的愛,那麼他寧可不要:
「可是……可是我……現在是真的真的愛你。」池萱舞聽出他話裡的絕望,很想對他說,她的愛再純粹不過了——可惜她開始的動機不純。
她在心裡比較過他和周皓,她在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也不是完全沒想過周皓。特別是當她答應周皓接近夏睿楓時,她以為自己很偉大,為了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寧願犧牲自己……
她說的「愛」,已經填補不了他心裡的空虛了。如果他當初沒聽到那段對話,該有多好呢?
他鴕鳥的希望自己從來不曾聽到那段對話,如果不曾聽到,他們還可以和過去一樣,開心的在一起,幻想著美好的未來。
「萱舞,我不是個豁達的人,我無法不計較。」夏睿楓看進她眼中,在彼此眼裡都看到了傷痛。「你是因為他才愛上我,這讓我無法接受。我不在乎你曾經愛過他,可是我無法忍受你為了他接近我。」
夏睿楓說到這裡,幾乎是把自己剖開般表白。他受傷了,而且傷口無法痊癒。
「都是我的錯……」池萱舞無法遏止淚水,她不是為自己哭,而是為他哭。她傷了他,太深、太深。
她認真審視自己的人生和感情,她一直把周皓放在最高的位置上。在周皓和小雨結婚後,她才轉向睿楓。替代品嗎?或許在她心裡,真的有過這樣的想法。
而且夏睿楓是如此優秀,當她得知夏睿楓一直愛著她時,被稱為「冰人」的男人愛她愛了好久,她被這種「感情」感動了,她覺得驕傲自滿。
她知道和他在一起會幸福,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所以在失去周皓以後,她選擇了夏睿楓。
可是夏睿楓不是其它人,他非常敏銳,她再小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睿楓,請你相信我,不管我以前有過什麼想法,我愛你,這是事實。我知道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感情有了裂痕,就很難彌補。」她壓抑著心痛理智的說,可是眼淚卻流得更急更快。
「我糟蹋了你的真心。從小到大我都很任性,你一直對我很好,我沒有發現,卻因為周皓才接近你……當時的我,只想讓你覺得我和你之間有希望,讓你拒絕小雨。」
池萱舞想到自己如果沒有愛上睿楓,她又會傷他多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緩緩蹲下,彷彿所有力氣都沒了。她摀住嘴,不想在他面前崩潰,可是她心裡的牆崩塌了,痛苦如洪水般湧出。
夏睿楓看到她臉上的痛楚,遲疑間已經把她扶了起來。「萱舞,我說過會永遠在你身邊,所以我不會背棄自己的諾言。現在由你來選,你是要痛苦的在一起,還是分手?」
池萱舞投進他的懷抱,伸手用力抱緊了他。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不想不想!
「如果你沒有愛上我,結局又會是什麼?而你愛上的真的是我嗎?或是因為其它原因,催化你愛上我?」他問她,也問自己。
池萱舞抱緊他,她知道答案了。
「因為開始錯了,所以結局也錯了嗎?」池萱舞顫抖著問。
「如果你想繼續,我當然會遵守諾言,可是我要告訴你,由你來選擇。」他很殘忍,他知道,但他有現在的地位,都是因為他殘忍。
但對心愛的女人也要如此嗎?娶了她,就不殘忍嗎?
「睿楓,我記得以前你說過,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不要整天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以為自己活在童話世界裡。」忽然,她想到她二十歲生日時,哥哥和睿楓哥他們一起去英國看她時的情景。
「現在該是我負責的時候了。我闖的禍我來收拾,不能因為父母疼愛我或家世傲人,就可以逃避責任。」眼淚又流下她空洞的大眼,淚水裡有悔恨、有悲傷、更有領悟。
或許他們不適合,或許他還不夠愛她,不夠愛到可以原諒她的錯。
「我們分手吧。」池萱舞用清晰、悲慟的聲音說。
夏睿楓卻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逼她說出他想聽的話,也發現自己並不是無條件愛著她。
如果要說錯,那兩個人都有錯!為什麼他就不能原諒她?明明現在的她,是真的愛他!
第八章
幾天後的一大早,池家收到一個大包裡,上面的收件人是池萱舞。
她看到那個大盒子,心在瞬間抽緊了。
她直覺知道裡面是什麼,可是她害怕,害怕盒子裡真的是她想的東西。
「這是什麼?」應若桐這幾天都陪著池萱舞,因為他們宣佈分手後,池萱舞就很沒精神。
兩個人都不肯說分手的理由,不管池熙鈞如何逼問,夏睿楓都冷冷的不回答,因此池熙鈞揚言要和他斷絕來往。
而池萱舞憔悴的樣子,讓任何人看了都心痛,不忍心再逼問她。這也讓疼愛妹妹的池熙鈞更憤怒。
池萱舞雖然害怕,但她還是默默走過去,打開了盒子。
當她掀開蓋子,淚水馬上無聲的流了下來。她擦去淚水,茫然的、定定的凝視著盒子裡的東西。
應若桐被她的樣子嚇到了,急忙跑到她身邊。
盒子裡靜靜躺著一件婚紗,一件雅致、潔白、無瑕的手工婚紗。
婚紗出自法國名家之手,價格不菲、僅此一件!可是,現在才寄來是不是太不合時宜了?
應若桐忽然啪一聲蓋上蓋子,擋在池萱舞面前。「這個東西我幫你退回去,你不要管!」
池萱舞彷彿從夢中驚醒,輕輕推開應若桐。「大嫂,我自己可以處理。」她悲傷的凝視著盒子。「你不用擔心,我很好。」
「可是……」應若桐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