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想幹麼?」青澀的男孩嗓音聽來有些慌張、害怕。
辛壑笑不出來了,嗅出不對勁,加快了步伐,幾乎跑了起來。
「老子偏看這些有錢人不順眼,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
「不行啦!會給警──」
「住手!」辛壑情急大喝,邁步疾奔,但還是遲了一步。
乓!玻璃破碎,警報器大作,尖銳的聲音響徹黑夜。
「X!有人來了!快跑!」幾個青少年拔腿就溜,只除了一個瘦長的男孩。像只突然被車燈嚇到的動物,他瞪大了雙眼,動彈不得。
「蟑螂!你死人喔!快逃啦!」
同伴的大聲叫喊,喚醒了那個叫「蟑螂」的男孩。他回神,慢了好幾步地想開溜,可惜腳都還沒跨開,肩頭就讓人給揪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消失。
「放開我!」男孩死命扭打,力道不小。
辛壑一拳就往他的臉頰招呼過去,男孩立刻跌倒在地上。
死小孩──找錯對象了!在醫枓預校的那幾年,他參加的正好是拳擊社,除了鍛煉身體之外,也跟同學私下打賭較量賺零用。後來進了醫學院外科,為了保護寶貴的雙手才不再繼續那些活動,現在偶爾還是覺得手癢。
手臂箝住男孩的脖子,辛壑瞥向愛車,俊臉登時黑了。
一扇車窗全碎,一塊不知哪裡來的磚頭正伴著碎玻璃落在駕駛座上。
媽──的──
八百萬的新車被砸壞,即使是聖人也會罵髒話吧。
臂彎中的男孩仍作困獸之鬥似的掙扎著,辛壑火大了,不客氣地在他腹部補了一拳,男孩痛得唉唉叫。
「小鬼,要命的話就給我乖一點。」辛壑寒著臉,關掉刺耳的警報器,慶幸診所裝的是最高級的隔音氣密窗。倒不是他關心那幾個住院客戶,只是不希望聽到有人抱怨。
「不、不是我幹的……我沒有碰到你的車……」男孩被嚇到了,害怕得全身發顫。
辛壑嚴厲地掃了他一眼,知道車子是那個率先逃跑的男孩砸的,但是罪魁禍首溜了,他心火難消,懶得跟小鬼頭多說,只是抓住這個叫「蟑螂」的男孩的衣領,直接拖進診所的後門。
他把男孩丟進自己的辦公室,高大的身軀就守在門口,低頭看了看自己,臉色更加難看。SHIT!幾萬一套的LANVIN手工西裝就這麼被扯壞了!
火上加火,氣上加氣,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
男孩意識到他的用意,驚駭萬分地撲上前,揪住他的衣袖。
「別報警!求求你!真的不是我做的,拜託你別報警!」男孩眼中含著兩泡淚,顯然嚇壞了。
辛壑想甩開他,卻頓住了。室內燈光明亮,這時他才發現男孩就是稍早在酒吧裡看見的那個少年。
無辜的杏形眼睛、線條柔和的顴骨、尖尖的下巴──他的五官,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辛壑考慮片刻,移開手機按鍵上的手指,男孩也因此稍微鬆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總不會真的姓『張』名『郎』吧?」
男孩遲疑了下,但還是坦白道:「苗佳強。」同學中有人先叫他「小強」,後來莫名其妙就變成「蟑螂」了。
辛壑暗自一驚。不會這麼巧吧?可是那眉眼、那神態都好像……他記得她的確提過有個弟弟。
「苗佳瑋是你誰?」
「你認識我姊?」男孩嚇了一大跳,這是不是表示他不會報警?
辛壑沒回答,只道:「你最好打電話叫她過來一趟。」
「一……一定要嗎?」姊姊要是知道他這麼晚在街上晃蕩,又鬧出這種事,一定會難過死的啦!
「你姊姊,或警察局,你看著辦。」
苗佳強可憐兮兮,同時又滿腹疑問。這男人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姊姊?還有他到底在什麼鬼地方?他只知道自己被帶進一棟四、五層樓高的建築物,至目前為止,看到的是走廊上的幾幅油畫和精緻高級的擺設,像個氣派的飯店似的,可是為什麼他又會聞到好像消毒水的味道?
他不敢多問,這個穿西裝的男人雖然長得很帥,卻給他一種陰沈的壓迫感,而且拳頭超硬的,他挨揍的那邊面頰一定已經腫得像豬頭。
「考慮好了嗎?」辛壑不疾不徐,臉上不再顯露任何情緒。
苗佳強點頭,別無選擇地打電話給唯一的親人,很簡潔地說了一下事情經過,並按照西裝男人的指示把住址告訴姊姊,掛上電話。
辛壑接著撥內線,吩咐前門的值班護士:「待會兒有位小姐會到,開門讓她進來,請她直接到我的辦公室。」
然後他脫下損毀的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人也在沙發上坐下,並從矮几上的木製盒子拿出一枝細雪茄,點燃。
診所內全面禁煙,但他是老闆,只負責訂規矩,不負責遵守。
他老神在在地吐出煙霧,鳳眸打量著呆呆罰站的男孩,慢條斯理地說:「很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苗家這幾年來出了什麼事,你姊姊為什麼會在服裝店當店員?」
苗佳強打了一個哆嗦,忽然覺得,或許到警察局作筆錄,會比讓眼前的男人審問來得輕鬆。
*** *** ***
苗佳瑋匆匆忙忙地跳下計程車,又氣又急地跑向弟弟說的那棟建築。她以為佳強在同學家看書,沒想到居然跑到城市這一端遊蕩,還惹了麻煩。
大廳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年輕女孩一見佳瑋便開了門,並指引她「院長」辦公室的方向。
院長?護士服?這麼漂亮典雅的地方是醫院嗎?佳瑋心急,剛剛只確定了門牌號碼,沒仔細看招牌就闖進來了。
她連走帶跑地進入那扇敞開的雕花木製門,弟弟就杵在房間正中央,她一看,驚呼一聲,完全忘了要責罵弟弟。
「佳強!你怎麼了?!」在電話中她只知道弟弟的朋友破壞了別人的車子,留下弟弟背黑鍋,卻沒料到他居然受傷了。「你的臉怎麼腫了這麼一大塊?有傷到其他地方嗎?」她心疼不已,老母雞似的上下檢查弟弟,掀起上衣一看,腹部一片青紫幾乎使她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