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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姊,我沒事啦……」苗佳強尷尬地拉下衣服,又不是小孩子,很尷尬咧!

  「誰那麼狠心?會不會痛?」

  「他死不了。」辛壑漠然看著眼前上演的姊弟情深,淡淡開口。

  佳瑋倏地轉頭,此時才發現沙發上悠閒地坐著另一個人,這下子心焦完全被震驚所取代。作夢都沒想到會在一天內遇到辛壑兩次……在毫無交集的漫長九年之後。

  院長……剛剛那位小姐說的就是他嗎?這家裝潢高雅的醫院是他開的?

  但話說回來,她不該驚訝,她早知道他有一天會成功,從來沒懷疑過。

  佳瑋不知道該說什麼,對著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她忽地明白他記得自己,沒有人會用那種眼神看著陌生人。有了這層領悟,胸口又泛起疼痛,他一定很恨她吧──

  辛壑看向苗佳強。「到前面大廳去,告訴護士我要她替你上藥,我跟你姊姊談談。」

  苗佳強想抗議,可是偏偏這男人的氣勢讓他說不出話,他看姊姊似乎不反對男人的話,只好乖乖離開。

  辛壑這時緩緩站了起來,佳瑋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白天的巧遇太倉促,此刻她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

  歲月在他臉上多少留下了痕跡,他比較黑了一些,眼角多了幾條細紋,卻無損那張俊美的臉龐,反而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舉手投足依舊像過去那般優雅,像個天生的貴族。

  佳瑋看著他關上辦公室的門,頓時有些心慌,覺得寬敞的房間一下子變小了。

  「我……我代我弟弟向你道歉。」她想起來意,連忙開口。「可是你的車子不是他破壞的,我相信他。」她弟弟只是不愛讀書,並非壞孩子。

  他瞟了她一眼,對苗小弟不予置評。「我只知道被我當場逮到的是他,其他就得留給警察處理了。」

  「不可以!」佳瑋嚇到,臉色大變。「不可以報警!他上禮拜剛滿十八歲,這樣會留下紀錄!」因為留級一年,佳強比他的同學還大了一歲。

  「妳過來看看。」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正是停車場。

  佳瑋跟上前去,瞧見那輛被砸壞的名貴車子,猛地倒抽一口氣。假如那是她的車,她一定會哭死∼∼

  「妳認為我該怎麼處理?」辛壑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聽不出一點情緒。

  「我會把修理費用賠給你──」

  「壞掉的窗子加上被刮損的皮椅,用原廠產品恐怕要好幾萬元。」辛壑緩緩陳述,絕口不提他的汽車是保了高額全險的。「據我所知,現在已經沒有偉大的『苗氏建設』讓妳依靠,那個開銀行的未婚夫也棄妳而去,妳一個小小店員賠得起嗎?」

  佳瑋臉色一白,除了訝異之外還有更多的難受。辛壑以前不可能用這種輕蔑的語氣跟她說話,他果然是恨她的……

  「我會想辦法,只要你不報警,我會把修車的每一分錢都還你。」

  「我幾時說過不報警了?」

  佳瑋又驚又怒,衝口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辛壑微微地笑了,佳瑋卻發現那雙眼睛沒有笑,感覺好虛假。

  她所認識的辛壑到哪裡去了?

  「要我不報警也行。」他說。「明天晚上八點,我去妳家接妳,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只要妳答應,連車子的修理費用我也不要了。」反正保險公司會出。

  「宴會?」佳瑋呆愣住,就這麼簡單?

  她並不喜歡參加宴會,但是若如此能保護弟弟,並省下一大筆錢,她不會傻到一口回絕。幾萬塊錢,對現在的他或許沒什麼,但是她要付弟弟私立學校的學費,外加房租和其他日常開銷,所以不得不認真考慮。

  「好。」她說。「前提是你不能報警,也不會跟我要汽車的修理費用。」如果車子是弟弟破壞的,她無論如何會負起責任,但犯罪的是別人,他們姊弟沒理由代他人受過。

  辛壑頓了下,似乎對她的爽快有些訝異,但仍說:「那麼一言為定。」

  佳瑋點點頭,留下自己的住址,離開了辦公室。

  偌大的房間頓時空曠起來,辛壑又點燃了一枝細雪茄,對著空氣發怔。

  佳瑋跟他記憶中的女孩有了些微不同,她的體態仍偏骨感、纖細,但原本清瘦的臉龐似乎圓潤了些,褪去了當年的那份青澀,更多了幾分女性化的嫵媚。

  現在的佳瑋,也比以前成熟、果敢了一點,雖然仍不夠世故,但已經懂得衡量輕重,否則她不會問也不問地答應他的要求,以求保護自己的弟弟,這些改變,來自生活的歷練吧……

  稚嫩的苗小弟,禁不住他的一再套問,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佳瑋回到台灣後才跟林家小開正式訂了婚,沒想到訂婚後不久,「苗氏建設」爆出因營運不良而虧空二十幾億的商業醜聞,林氏立刻取消原有的資助計劃,苗氏總裁──也就是佳瑋姊弟的父親,攜著情婦在當夜卷款跑到國外,從此音訊全無。

  「苗氏建設」因而宣告破產,所有名下財產被政府拍賣以償還債務,苗家兩姊弟落得一無所有,林氏在幾天內解除了兩家的婚約,所有的遠房親戚也視他們如洪水猛獸,於是不到二十歲的佳瑋,獨自扛起了照顧弟弟的責任。

  「苗佳瑋,妳大概沒料到自己不但當不成豪門少奶奶,還落到這種下場吧……」辛壑輕扯了下唇角,卻感覺不到一點得意。

  不得不承認,她的韌性讓人吃驚了,誰會想到當初那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小女孩竟能熬過這些風浪?

  昔日溫室裡的花朵,似乎在野地裡也能綻放……

  雪茄熄了,被他丟到煙灰缸,心頭的煩躁,卻像再度引燃,滅也滅不掉。

  他為什麼要理會這些?為什麼只要想到她當時的彷徨無依,胸口就悶悶的?

  她騙了他不是嗎?為了成功甩掉他,她甚至對訂婚的事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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