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插腰,氣呼呼地瞪著他。「誰被你這樣嚇不會膽戰心驚?任何人都會好不好!」
「我只是打招呼。」嚴仲允笑說,一眼收盡她清麗的模樣。俐落的黑色褲裝,白色的襯衫,一頭長髮束成馬尾,臉上只有略施淡妝,一身簡單,卻美得讓他屏息,思念與渴望在體內亂竄。
他凝視著她,雙拳緊握,努力控制擁抱她的衝動。他嗓音沙啞:「怎麼會來這裡?我記得宋氏在這附近並沒有工地。」
宋恬梨力持振作。「我拿東西還你,正好你現在出現,我就不用進去聯信……」
她由皮包裡拿出那張空白支票。「我不需要這個。」
嚴仲允黑眸深邃。「商場傳言宋氏有財務危機,我曾經答應過會幫妳。」
她的眼避開他的關心。「你不怕我填個天價,把『聯信金控』給拖垮?」
「隨妳填。」
宋恬梨搖頭。「不了,我不想和嚴家有任何牽扯。還你。」
「真的這麼厭惡我?」他問,語氣好空洞。
宋恬梨聳肩,扯開唇,避重就輕地說:「不用擔心,我相信伯父伯母一定會很快就能幫你找個比我更優秀、更賢淑的妻子。你知道的,我們這種第二代是沒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婚姻。」她的語氣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好乾澀、好悲哀……
他看著她。「妳在意嗎?」
「在意什麼?」
「在意我短時間內再婚?」
不要……她眨眨眼,強裝驚喜,「真的?記得告訴我日期,我送個大禮。」
他承認了……
「我會的。」
在淚水奪眶之前,她將支票塞回他的手掌裡。「那先祝你一切順利嘍,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轉過身。
「妳呢?等宋總裁康復了,是不是也會著手安排妳的婚事?」他手心中的支票捏得好皺好皺。
她閉上眼。「當、當然會,你知道總裁最熱衷的就是這個。」
「那妳心裡愛慕的對象呢?聽說震家小姐回來了。」他問。
這是前兩天的新聞,和嚴家的晚宴剛好是同一天。
「是啊,淨悠小姐回來了。」
「妳會心痛嗎?」
她淒涼的眼,盈著滿滿的淚水。「當然會痛。」她沙啞地說。
他會娶誰?
在報紙上,他和許多大財團千金都有合影,八卦雜誌甚至多事地作了分析評比,那麼,他會娶誰?是「東大電機」的大小姐?還是「眾積科技」的千金?或是「華生銀行」的女繼承人?也許銀行的女繼承人更適合他,畢竟銀行之間聯姻,彼此背景相同,絕對更契合。
老天,她受不了……
「是啊,愛慕的人心裡有別人,任誰都會痛。」
嚴仲允望著她纖弱的背影,她顫抖的肩顯示她的情緒有多麼激動,他苦笑了。也許他真的有自虐傾向,明明知道痛苦,還挖個洞要自己往下跳,讓嫉妒的火灼燒自己,只求和她說說話,聽聽她的聲音。
「妳很好,會找到合適妳的伴侶。」
滾燙的淚滑下臉頰。「不要了……」
「是我福氣不夠,不能擁有妳。」
她咬著唇。「你想讓令慈傷心難堪嗎?是我『不守婦德』,被掃出嚴家大門。」
他雙拳緊握。「這是我們父母決定的婚事,妳不重視,我並不意外。」
「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她很尖銳地打斷他。
「總裁好嗎?」
「還好。」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她搖頭。「謝謝。」
風揚起她的馬尾,送來她獨一無二的馨香。他不會忘記這個味道,午夜夢迴,讓他鍾愛、緊密守護在懷裡的,就是這個味道。
「我應該在樓上等妳來找我的,這樣我們還可以喝杯茶好好聊聊。」
她拭去淚,聳聳肩,依舊背對著他。「不了,大家都忙。」
他伸出手,像是想抓住這僅剩下的獨處的機會,或像過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但他的手仍然僵在半空中,又寂寞地放下。
「有事,找我。」
她沒回應。
「再見。」他說,神情黯然,轉身上車,車子揚長而去。
「哦……老天!」
宋恬梨趴在車頂上,再也無法控制地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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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事談得很好,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連同車子的錢,她應該會有近四千萬的現金。但這還是不夠,離一億元還有一段距離,更不用提每天十萬的利息。
或者她可以請求檢調單位先行釋放一半的保證金……她聽說其他建商正有意向他們申請,也許她可以搭個順風車……
可是,她又怕動作太大,反而引起檢調單位的注意。
但,剩餘的六千萬她該如何處理?眼下能做的似乎只有變賣土地,所以她只好找上「創建投資」的利世珩,看他是否有收購土地的意願。
只是拜訪利世珩時,她卻大感震驚。利執行長慣有的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瀟灑不羈全不見了,整個人看來很陰沈。
「利先生看起來不開心?」她問。
利世珩指著自己的左胸口。「心不見了,開心不起來。」
宋恬梨想到之前一直伴在他左右的那位冰山美人。「柏小姐呢?」
柏家土地是半年前「宋氏建設」和「震天集團」合作的案子,只不過讓利世珩半路殺出,她和通口特助的合作便無疾而終。
只是,她沒想到柏小姐竟從此變成利世珩的……禁臠?玩具?玩伴?
她無法解釋他們之間微妙的關係。
利世珩煩悶地大聲歎息。「不提了、不提了,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個柏愷倩!我在乎什麼啊?!」
宋恬梨感同深受地苦笑。世上又多了一個為情所擾的笨蛋,唉。
「美麗的宋美人蒞臨敝公司有何指教呢?要跟我約會吃飯嗎?妳不知道那日一別,我對妳的思念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啊!」
傷心的痞子想要故作瀟灑,實在有點難看。
宋恬梨搖頭。「不了,我只是來談生意,況且……」她不介意在笨蛋的傷口上撒鹽。「況且你為柏小姐心情不好,肯定無法和我專心享受浪漫的燭光晚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