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有什麼事?」張老闆嚇到快尿褲子了。
嚴仲允怒氣衝天。「你竟敢打她?!」
「我打誰啊……」張老闆快嚇死了。
「我老婆!」他怒吼,揮出了憤怒的第一拳,而後是更多的拳頭。
他的妻子、他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因為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他重重的拳頭,一拳一拳打在張老闆身上。他唉唉叫,客人皆被這駭人的場景嚇傻了,無人敢動,更別提報警了。
他指著牆上的相片。「那個新娘子是我老婆!你竟敢欺負她!」
嚴仲允瘋狂了,他的委屈、他的思念,他失去孩子的悲慟全藉著拳頭發洩在抱頭哀號的禽獸身上。
「救命啊、救命啊──」
通口洋介拉高襯衫的袖子。
加入戰局嗎?當然不是,他是去救人,阻止妹婿變成殺人犯,免得茶藝館變成兇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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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宋母將女兒帶往南投的第一時間,經由律師的協助,他就接到她離開台北的訊息。他認為這是好事,有母親從旁照顧,對恬恬而言是最好的選擇。經過這一陣子的風風雨雨,她是應該出去走走。
只不過,誰會想到她前陣子的蒼白和虛弱,是因為流產的關係?他們的孩子,他們緣淺的孩子……恬恬一個人是如何承受的?
離開陽明山之後,嚴仲允所造成的混亂全交由新「大哥」處理,警察當然也來了,嚴家厲害的律師團更不能少,或許可趁這個機會,將那個人面獸心的老闆送進監牢裡蹲個幾年。
他驅車南下,以最快的速度飛車前往南投廬山。
他手上有通口提供的地址,一想到那傢伙竟然把這麼重大的秘密隱藏這麼久,嚴仲允就一肚子的怒火。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恬梨?」這是通口洋介的說詞。
嚴仲允用力一踩油門,將怒火和急切全化成在高速公路狂飆的車速。
三個小時後,他抵達廬山,並順利找到「丈母娘」和朋友合夥經營的民宿──「看淡」。
「看淡」是由三幢洋房所連結的民宿,民宿周圍種植大量的吉野櫻,櫻花舞春風的季節,是這一帶最美麗的風景。
在門口種花的宋母注意到他。「聯信金控」是本土規模最大的金融控股公司,嚴仲允更常常出現在商業雜誌或新聞上,她當然認識他。
宋母從地上跳了起來,完全沒想到嚴家公子會來找恬恬。王媽媽將嚴家大大小小成員形容得很可惡,雖然這多多少少有些加油添醋。
如今人來了,他的表情和他的憔悴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和女兒一樣正承受著劇烈的思念之苦。懂得愛人的人不會可惡到哪裡去,王媽媽果然是誇大了。
她走到他面前,母女相似的長相,讓嚴仲允立刻明白面前這位婦人是自己的岳母大人。
「媽,我是嚴仲允。」他禮貌地自我介紹。
宋母掛著淡淡的笑容。「來廬山玩嗎?」
「來找恬恬。」
「找恬恬有什麼事?」
「求婚。」
宋母失笑。「你們才離婚沒多久。」
「是我的錯,我希望能夠彌補這個錯誤。」
「也不盡然,愛情這玩意兒本來就很小氣,因為在乎,你才會更加在意恬恬心中喜歡的人是誰。」
她停頓,打趣地失笑。「問題是很少人像你這樣,自己嫉妒自己。恬恬喜歡人的是你,你卻硬要說她喜歡洋介。」
宋母的話,讓許久未曾開懷大笑的嚴仲允,綻開了釋懷的笑容。
「我的錯,我會盡一切辦法彌補。」
宋母笑了。她拍拍女婿的肩膀。「恬恬在後院看山嵐。廬山黃昏的山嵐很美,你可以去瞧瞧。」
「謝謝媽。」
「留下來吃晚飯吧,女婿。」
「好,沒問題!」
「看淡」的後院是一處懸崖,黃昏濕氣變重,天上下降的水蒸氣,谷裡上升的水氣,在懸崖邊凝聚了一層厚厚的雲朵。
宋恬梨披著毛披肩站在崖邊。她每天的例行工作,就是來感受這天地間奧妙的變化。
「老婆。」
她一震,緩慢地回頭。「是你?」
嚴仲允走近她,溫柔的笑容掛在臉上。「我找到妳了。」
「你……來度假嗎?」
「來求婚。」
宋恬梨馬上聯想到的是嚴家父母找到合適的人選。南部有許多土財主、大戶人家。「真的啊……恭喜……」
嚴仲允見不得她委屈悲傷,他輕輕一攬,將她納進懷裡。
「我,嚴仲允,願遵照教會的規定,接受宋恬梨成為我合法的妻子,從今以後環境無論是好、是壞,是富貴、是貧窮,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敗,我要支持妳,愛護妳。與妳同甘共苦,攜手共建美滿家庭,一直到我離世的那一天。我現在向天主宣誓,向妳保證,我要始終對妳忠實。」
他復頌著天主教結婚的證詞。
久違了的懷抱……直到接觸到他溫熱的胸膛,她才明白自己愛他的心,是不會隨著時間、際遇而改變,也不是眼前變化萬千的山嵐,或如畫的景致可以取代的……
「你記性真好。」她含著淚說。
嚴仲允溫柔地拭去妻子臉上的潮濕。「因為我們還要結第二次婚,所以剛剛在車上,我努力複習了一次,車上有上回留下來的草稿,妳要的話,我可以借妳。」
她淚眼婆娑。「結第二次婚?」
嚴仲允緊緊擁抱住她。「我愛妳,沒有妳,我真的活不下去,我只是個會動的機器人而已。」
他的大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寶寶的離去,不是只有媽媽可以哀悼,爸爸也應該有哀傷的權利。妳不該隱瞞的,全世界只有我可以跟妳一起感受失去孩子的哀傷。」
宋恬梨的淚浸濕了他的胸膛。「你知道了?」
嚴仲允不認同地聳聳肩。「我們大哥告訴我的。」
「大哥很多嘴。」
「大哥很辛苦,不知筆錄做得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