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嗅出了一些不對勁,聽出來他正在暴怒。「你在吃醋了?」
「對,我就是吃醋,你是我女朋友,難道我不該吃醋嗎?」
「來不及的啦!你人在台東,就算馬上趕過來,相親早就結束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那恨不得立刻飛過來的緊張口吻,讓她生出一陣甜蜜。
「那你告訴我在哪裡相親,幾點,我會趕到的。」他從她的話意中聽出她決意要去,簡直快瘋了。她是嫌他追求得不夠積極,還是那個男人條件超優?
她隨口告訴他地點,見小早川師傅拉開紙門,她對他說:「我要掛電話了,還要做些事前準備。」
準備?!沈博奕急得一顆心就要從嘴巴裡跳出來,難不成她還打算精心裝扮去赴約?
「你、你千萬不要衝動,我會趕到,等我,記得等我——」他早就離開台東,不過,算算時間,很難在七點之前趕到台中……
方韶茵聽著他在電話那頭急得大喊,掛完電話後,忍不住仰頭大笑。
「韶茵小姐,女孩子要笑不露齒、坐不搖膝、立不搖裙、蟯首低垂、聲如蚊蚋。」小早川師傅在一旁輕聲提醒。
她是專門指導方家子女、妻妾的禮儀導師,不過,方韶茵顯然已經將她教過的全還給她了。
「是。」方韶茵立即正襟危坐,跟一板一眼的小早川師傅求情、耍賴都是徒勞無功的,為了省些被叨念的時間,專心於計劃,她只好乖乖地聽從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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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博奕趕到酒店時已經快八點了,停好車後他一路狂奔,打電話想詢問方韶茵在哪一廳,她的行動電話卻未開機,他只好一間一間闖,最後剩下頂樓的俱樂部。
他在俱樂部門口被攔下來,還沒聽完服務人員的說明就連忙辦入會,只急著想衝進去尋人。
在驚動不少客人,後面追著愈來愈多服務生的緊張時刻,他總算……總算找到了!
「韶茵……」他邊喘邊吞嚥所剩無幾的口水。「我來了。」
「博奕?!」方韶茵從椅子上站起來,又驚又喜。「怎麼可能,你真的趕來了?」
他走到桌邊,先為自己的打擾向大圓桌旁的所有人致歉,然後轉向坐在方韶茵附近,年紀最大,看起來最像方韶茵的爺爺的長輩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爺爺,韶茵是我未來的老婆,她不能相親,我想帶她離開。」
「放肆!這是什麼場合,輪得到你這後生晚輩說話!」方老爺子銳眼一瞪,所有人都嚇白了臉,紛紛低語問:「怎麼辦、怎麼辦?」
沈博奕沒有因此而退縮,他不卑不亢地說道:「爺爺,我只是做身為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為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而戰,如果因此冒犯頂撞惹您惱怒,我甘心接受您的教誨,但是,我仍堅持帶韶茵離開。」
方老爺子沈著臉,亙望著沈博奕。兩人僵持對峙了五分鐘,方老爺子還是沒有開口。
沈博奕再向他鞠了個躬,轉向方韶茵,伸出手。「我們走吧。」
方韶茵站在一旁,臉上儘是感動與愛慕,伸出小手,放進他厚實寬大的掌心中。
「茵茵!你給我坐好。」方父站起來喝阻。
「你給我坐下!」方老爺子瞄了方父一眼,然後捧起熱茶,徐徐啜了一口,沒再說話。
方韶茵和沈博奕相視一笑,兩人牽著手邁開步伐,走向門口。原本擠在門口的一堆服務生也自動分成兩列,目送他們離開。
方韶茵坐上車,繫好安全帶後,忍不住噗了一聲,搗著嘴笑了起來。
沈博奕這時才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我完了。」她說。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他一驚又從椅背挺起。
「我會被我爺爺通緝,抓回去祠堂罰跪,這次,我看不跪個三天三夜,是不可能讓我起來的。」
他一聽,再次放鬆。「沒關係,我替你跪。」
「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人,方家祠堂哪是你能跪的。」她心裡暖呼呼,嬌嗔地說。
「你嫁給我後,我就是你們家的半子,可以跪。」他啟動引擎,想快點遠離台中,以免夜長夢多。
「誰要嫁你,你這麼魯莽,我爺爺肯定不會答應。」
「那我就帶你私奔。」他一副理所當然地說。
「你捨得放棄你那一大片流星群?」她哼了一聲。
他笑說:「我一直很納悶,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一直覺得你好像認定我很花心,我們以前見過嗎?」
「段月菱,我學妹,讓你給始亂終棄。」她故意加油添醋,誇大其詞。
「月菱?!冤枉啊老婆大人,我只是帶客戶到她們店裡挑燈飾、窗簾布料,怎麼就被說成始亂終棄,何況,她不是要嫁人了嗎?」
「厚——你倒是很清楚。」聽他們好像密切地保持聯繫,讓她很不是滋味。
「那是因為她找我幫她設計新房……」他停了一下,嘴角邪氣地揚了揚。「你吃醋啊?」
「對,我吃醋,我是大醋桶,你不是喜歡做風嗎?喜歡自由自在,那就不要來招惹我!」她一氣,扭頭不去看他,氣自己在他面前老是無法保持優雅形象。
他瞧她氣得頭頂生煙,扳扳她的肩,她一扭,將臉轉得更遠。
他靜靜按下音響開關,音箱流出之前他曾給她聽過的「Playing Love」,輕輕地誦著:「我原是風,卻甘心成為你手上的一隻風箏,無論我飛得多高,只要你輕輕一扯,我就會立刻奔回你身邊。」
方韶茵原本嘟起的嘴漸漸彎成上弦月,一雙手爬滿雞皮疙瘩,忍不住回頭笑罵:「很肉麻欽,這麼噁心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前幾天在書上看的,其實我也覺得挺噁的。」心裡卻嘀咕,不就因為某人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