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粉頰霎時潮紅,瞪著他可惡的笑臉卻又不知如何應答,忙轉移話題。「我要買你鋪子裡的所有布匹,雖說這些匹都有些小很疲,但是看在你初入京城,就當是幫你吧,一四四百文錢,一口價。」
這個混帳傢伙,他以為他在言語上佔她便宜,她便會退卻嗎?
「虧你說得出口……」這種鬼話,她如何能夠說得勝對紅、氣不喘的?「倘若這布匹有很差,你買回去又有何用?」
這些布匹全都是「隆興織場」自行織出的布匹,織法多變,而這種布匹更是京城沒有貨,所以他現下算是先用這些布匹替自個兒打下基礎,往後想要在京城行商,還怕沒有客人?
如此精美的布匹,唯有她會說有吸疵。
「我買回去給下人製衣。」她答得十分順暢。
宮上衡瞇起眸睞著她許久,「不賣,本鋪的布匹只賣給鄉親,不賣給本地布鋪,而你……馬上跟我走,你尚未做完宅裡的雜事,是誰允許你到外頭拋頭露面的?」
「吸?原來三小姐出閣,是嫁人了隆興……」
「該不會是隆興字號要同畢府合作了?」
「你!」她緊咬著下唇,佛著週遭的人們,見他們先是一愣,而後開始大聲地議論,教她惱怒地丟下手中的布匹,推開一干看熱鬧的人,快步離開。
第五章
「要用膳嗎?」
畢納珍氣呼呼地跑回宅子,懷著滿肚子怒火經過大廳外的走廊,卻見敞開的大門內,有一個教她極度厭惡的人,尤其是那人還笑得十分得意時,更是教她氣得咬牙切齒,直想扔爛他可惡的笑臉。
混帳東西,他真的同她槓上了!
「你不餓嗎?」宮上衡夾了一塊魚肉塞人口中,挑眉地笑脫著她。
能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怒顏教他滿意極了,就連一天奔波下來的辛勞也消去了一大半。
真教他舒暢極了,滿意透了。
「飽了!」她沒好氣地吼著。
混帳東西,她真是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是以「隆興布莊」打壓畢府,但他偏又娶她為妻……他到底想做什麼?
今兒個一天下來,她光是生氣,就氣到可以三天不需用膳了,還吃什麼?
「太可惜了,你找來的廚娘手藝極佳,把這道蹄膀鹵得極為人味,這皮兒人口即化,你若是不嘗嘗就太可惜了。」宮上衡露出滿意的笑。
然而這笑容看在她的眼裡卻是另一種挑釁。
真是欺人太甚!
原本不想睬他,但聽他這麼一說,她便覺得自個兒不用走,甚至非得吃光他桌上的食物不可!
她撩起裙擺,快步衝向前,沒拿竹著便伸手一探,抓起一塊蹄膀吃著。噴,果真是不錯,表示她確實沒有選錯人。哼,不吃白不吃,橫豎不是她付的銀兩,她何必同他客氣?
況且她現在若是避開他,豈不是表示她怕他來著?
嘖,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個人罷了。
「要不要坐下來一塊用膳??見著她嚇人的吃相,他拿起拐在一旁的竹著給她。「既是餓了,就坐下來一塊兒吃,咱們是夫妻,又不是外人,犯不著那般客氣是不?」
這種幾近用鬼投台般的吃相,他記得在多年前曾見過,但當他被帶回薛府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了。
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居然能有此……豪邁的吃相,真是太「不同凡響」了。
「哼,你也知道咱們是夫妻用?」她沒好氣地拿起手巾拭手之後,才拿起竹著夾菜,坐在他的對面用餐。
倘若他不說,她還以為他和她是仇人哩。
別同她說他不知道畢府經營了些什麼,而他們在畢府的每一家鋪子對街開新鋪子,這意圖太過明顯了,分明是他蓄意的,要不然天底下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打死她也不信。
「可見得你還記得昨兒個的事。」他意有所指地道。
畢納珍聞言深紅了粉顏,將竹箸一丟,不客氣地拍桌,指著他大罵:「我不是在同你說那件事,你別給我扯到那上頭去!」可惡,倘若不是這批木桌實在太重了,她可真要徹桌子了。
他明知道她說的不是那件事,為何要扯到那件事上頭?
以為她會害羞嗎?哼,夫妻情事是天經地義的,她有什麼好羞的?別以為她會在這當頭因羞怯而無法與他應對。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又怎會知道你說的到底是哪一樁?」
他緩緩地把身子往後挪了一點。待會兒要是他說的話她不愛聽,說不準她會把桌上的磁盤丟向他。
以防萬一,閃遠一點總是比較完全。
「姓宮的,不要一到好像吃定我的樣子,你別以為娶了我就可以拿畢府的大筆嫁妝打擊我!」一想到爹把大筆的田產和數箱珠寶送進了這宅子裡,她就恨得渾身打顫。
她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兩,為何要白白給人?尤其當他亦經營同樣的鋪子,把她鋪了的生意都搶走了。
「誰拿了你大筆的嫁妝打擊你?難道你不知道隆興原本就同你畢府作一樣的生意嗎?」他可不接受莫名其妙的指控。「自個兒作生意不老實,讓人給搶了生意。你要怪誰呢?」
他想過了,畢府可以至今屹立不搖,有一半人的原因是因為畢納珍貪婪又強硬的買賣手段,要不然,依畢老爺子揮金如土的個性,畢府不可能仍是京城首富。
然而,她那種作生意的手段,只有在京城才行得通,若是在其他地方,她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但是,她貪歸貪,至少她所賣的布匹都是上等的布匹,是一般百姓買不起的,跟「隆興布莊」所賣出的布匹全然不同,只是……那布價也實在是高得太嚇人了。
光是一匹布就足夠讓一家三口省吃儉用的過一年。
如此嚇人的價格,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她畢納珍敢這麼賣。
「我作生意不老實?」他是哪一隻眼睛瞧見了?「你倒同我解釋解釋,你既然知道畢府以這些布織品為主要生意,你為何偏要在對街開舖子,甚至以低廉的價格同畢府競爭?你是畢府的女婿,居然這樣打壓我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