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納珍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街,瞧著像要把大街淹沒的大雪,不由得疲憊地走回鋪子裡,無精打采地坐在暖榻上頭。
「發生什麼事了,同我說嘛。」
畢納珍睨了她一限,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原本以為說完之後心情會比較好,誰知愈說愈悶。
「原來是這樣啊。」畢來銀點了點頭。「這世間的緣分,有時可真是嚇人哪,真沒想到當初是你把他賣人男圈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你保護不了他,你也不能這麼做的,他會恨你是再正常不過了。」
男圈和男館可是不同的,倘若把他賣人男館,可能還好一點,豈知她竟把他賣人男圈……自個兒的糊塗帳,誰也不能幫她還。
「誰要他長得那般漂亮。」她扁起嘴。
「你該把他賣人男館,要不然就是直接把他帶到我那兒。」
「你那兒!」她低叫。
「我在同你開玩笑,你犯得著這般認真嗎?」畢來銀輕易地找著了她眼中的獨佔欲,不禁笑得益發開心。
「哼,你沒瞧見他對那女人唯命是從的模樣,我都快吐血了……拜託,他要聽她的話,倒不如聽我的,我就不覺得那個女人比得上我,比臉蛋、比身材。比家世,她根本就沒有半點比得上我,信不信她惹怒我,我會想辦法將整個『隆興』給連根拔除?」
雖說宮上衡對她唯唯諾諾的姿態,教她看了極度厭惡,但那女人本身的氣焰如此囂張,更是教她不舒坦到了極點。
「何必管那個女人?依我看來,宮上衡應該是把整個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才是。」
「二姐,你說這話,好似我是在嫉妒那個女人。」她可不同意她這種說法。「況且,我才不在乎他的心到底是不是在我身上,因為我已經要他把休書送到畢府了,最好以後都別再見面。」
免得老是惹得她心煩。
「當真如此?」畢來銀笑得極為奸詐。「三妹,你可要想清楚,要找到一個對你百依百順,而且又能把你氣得如此想不可遏的男人不多。」
聞言,畢納珍久久不語。
她沒有笨到那種地步,也做得在二姐面前裝糊塗。他是個很貪心的人,貪取的東西更不是銀兩,自然也包括人……尤其當她認為那是屬於她的東西時,她更是不允許任何人搶走。
他不理地的那幾天,其實她也想了很多事情。
當年那件事,她承認自己有錯,所以她對他自然是有那麼一點愧疚的,他對她的報復,她可以勉為其難地強迫自己別介意。
而且他待她極好,從他照顧她的那幾天,她就看出來了,
尤其他又願意為她付一帖五百文錢的藥……倘若是她.說不准她根本就不願意花費那些銀兩,但他卻肯,他對她的好由此可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珍兒!」
如雷般的聲響,讓陷入沉思中的她猛然驚醒,順著聲音看去,發現竟是氣喘吁吁的他。
「你那麼大聲做什麼,要跟我吵架嗎?」混帳東西,沒瞧見她在想事情嗎?突然間喊得那麼大聲,是想把她給嚇死不成?
「你來做什麼,而你身後那個女人也跟著來做什麼?」
嘩,她原本還在想他會不會跟來。他跟來了,她是有那麼一點開心,不過他後頭的那個累贅是來做什麼的?
「大小姐。」宮上衡一回頭才發現薛降霞跟在他身後。
「哼,不怎麼樣嘛,不過是一家破店。」薛降霞不客氣地環視四周。「看來這家鋪子是靠色相在掙銀子的,既然有這般姣好的面容,為何不乾脆到勾欄院去營生算了?」
「啊,這一點可就不勞這位姑娘費心了,畢府的生意之多,不是姑娘所能猜想得到。如你所言,這京城之地的酒樓、茶館,甚至是勾欄院和男館都是由奴家所經營。」畢來銀微微欠身,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美顏教人轉不開視線。「但若是依姑娘的長相與身段,怕是連奴家所經營的勾欄院都進不去哩。」
「你!本小姐是洛陽薛府千金,你說起話來居然這般不客氣!」
「洛陽薛府?」畢來銀掩嘴笑著,湊到畢納珍的耳邊。「三妹,你可曾聽過洛陽薛府?」
「沒聽過,那種家世產業也敢放在嘴上說,這股勇氣是我望塵莫及的。」畢納珍冷曬道。「不過,你可以去打聽打聽,不只是在京城,只要在咱們北部地方,沒有人不知道畢府是京城第一首富,富可敵國,有時連皇帝老子都得同咱們畢府借銀兩的,洛陽薛府算是哪根蔥啊?」
呸,她是什麼東西啊?
「宮上衡,你竟然由著他們欺負我!」薛降霞拉著他好半晌,卻等不到他替她出氣。她不禁抬眼,卻見他捂嘴忍住笑意。「你!我要回去跟我爹說,你別想要繼續當我爹的左右手,更甭想成為我薛府的女婿,那座宅子你也甭回去了,隆興在京城裡的生意你都甭管了!」
「呸,你以為誰希罕?」畢納珍豈能讓她對他如此不客氣?
「你以為他是你的人嗎?我告訴你,別想要同本大小姐搶人,我同他之間的孽緣在你之前,你憑什麼對他頤指氣使!」
「你!」
「你什麼你,還不快滾?」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讓你知道同洛陽薛府為敵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話落,她轉身便走。
「我等著。」她冷哼一聲,壓根兒不把她看在眼裡。
突然間,整間鋪子安靜無聲,畢來銀笑了笑,掀開簾子跑到鋪子後邊,而畢納珍只是坐在暖榻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瞪什麼瞪,以為你的眼睛很大嗎?」她沒好氣地道。
如果有話要說,直說不就得了?一直拿眼睛睞著她,瞧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他苦笑著,「我現下是一無所有了,看來我是該給寫一份休書了。」
他不想休掉珍兒,但是一旦他拂逆了薛降霞,定是會落得一無所有,可若不拒絕她,珍兒亦不會容忍與她兩女共事一夫……不管是怎樣的選擇,到最後他還是得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