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麼心疼她,她永遠也不會懂,也不會知道。
「你覺得我應該向陔王爺伏首認輸嗎?」玉環彬杏眼一瞠,黑白分明的美目藏著兩簇火苗。「你會不知道我和陔王爺打的賭嗎?你真要我送上我的身子供他玩樂?」她和春雷是打小一塊長大,理應是最相知的兩顆心,為何他竟能道出此言傷透她的心?
「可是……」春雷豈會不知他們的約定,但總不能以他人的性命作賭約呀。「你總不能拿艷燕姑娘的生命耍著玩呀。」
「你認為那個妓女的生命比我玉環彬的清白更重要?」玉環彬氣怒地口出穢言,雙手拍裂了桌面。
或許她身為玉色樓的花魁說出這句話有些滑稽,但她的身子確實只有春雷碰過,因為每個花費千兩黃金的紈褲子弟和她共度一宿時,她總會拿出三妹特製的迷藥,讓對方陷入自己的幻境裡和棉被交媾。
然而春雷似乎是瞧輕了她的身子,更輕薄了她的尊嚴。他當真拿她是骯髒的妓女看嗎?
她明白人命是無價可衡量,但他也不該如此不屑她的清白;她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他,他卻寧可閉上眼,當作什麼都看不見。
玉環彬閉上眼,死命地不讓高傲而倔強的淚水流出,微顫的雙肩卻洩露出她的無助和無奈。
「小姐……」春雷楞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只怕他一個無心的動作,更惹得她怒髮衝冠。
「小姐?我在你的心中只是小姐嗎?」玉環彬忍不住地咧嘴一笑,是痛徹心扉的酸楚,更是寒徹骨髓的冷冽。
真是無緣嗎?為何他還是什麼都不懂?
「春雷不敢越軌,當年老爺將小姐交代給春雷,春雷沒有做到老爺的期待,還讓小姐落得如此的下場,是春雷無能!」春雷雙拳緊握,暗自唾棄自己的無用。
玉環彬像是聽見了自己血管爆裂的聲響,氣得渾身打顫,難以克制的怒火像是平地一聲雷般突現。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與你春雷何干?」玉環彬一步一步緩慢地接近春雷,雙眸中的熾熱欲將春雷燒得屍骨無存。
「春雷配不上小姐!」春雷把心一橫,側過臉去,不看玉環彬的怒容。
他看得出陔王爺對她極喜愛,倘若小姐有意的話,小姐更是可以待在陔王爺的身旁,妾總比當個妓好。小姐不懂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他自該為小姐打算;這是他最後能為小姐盡忠的地方。
「好……很好。」玉環彬忍住滿腹的怒火,緩慢了呼吸。「那你又為何要與我歡好?」
「是春雷……不該!」他不該對如天上月的小姐做出如此不合禮俗的事,可他豈能忍得了她的誘惑?
是他最愛的眼、最愛的眉、最愛的唇,是他最心愛的人兒,教他如何在面對她時,抑下那縱橫竄流的慾念?
「不該……好一個不該!」玉環彬氣若游絲,身子虛弱無力,搖搖欲墜。「春雷,你好本事,可以把我傷得這樣深……好……好……」儘管心頭萬分痛楚窒悶,可她眼中的淚依舊沒有滑落。
她和陔王爺打賭,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以為她若是贏了陔王爺,即可求他赦免她篡偽狀元的罪名,並求王爺替他倆賜婚,好讓春雷逃不出她的身邊。
然而,事與願違,這個計劃出軌得離奇,並沒有照著她的所願而進行,她又能如何?盼了十年的願望,他竟然這麼狠心打破她的夢想!她不求王爺還她玉家一個公道,倒把他放在第一位,他卻不領情!
止不住了,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地灑在地上,一顆一顆滴進春雷不捨的心裡。
共處十年的光陰不算短、不算長,可這是自五年前那場夢魘後,她再次的落淚,不為誰,是為他。
堅強的雙肩扛起一夜之間的巨變,扛起免於流落街頭的命運;為了妹子們的四張口,她不惜放下身段,淪落為妓而無尤。
再痛苦的困窘,她都可以咬緊牙關忍著淚,一步步地往前走,如此堅貞而美麗的小姐……為了他,再度落下晶瑩剔透的淚。
春雷抬起手輕柔地環住玉環彬的細肩,將她重重地壓進他的懷裡,輕撫著她的背,這……算是他逾矩了。
「小姐,春雷同你道歉,你別再哭了。」時隔五年再見到她的淚,直讓春雷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她。
「何須你道歉!是我自作多情,干卿何事?」玉環彬難得撒潑地唾罵著,將她的瓜子臉埋進春雷半敞開的胸膛。
面對玉環彬高漲的怒焰,春雷也只能僵著身子,繼續將她擁人懷裡呵護著。
良久,兩人只是呆楞楞地站在原地,恍若兩座石雕,誰也不敢先開口,只怕話一出口,就會將眼前的和諧打散。
玉環彬在春雷的懷裡漸漸地平穩氣息,小手也跟著不安分地鑽上春雷厚實的胸膛,搓揉、逗弄著。
「小姐……」春雷咬緊牙關,低喘著氣,企圖將被她點燃的慾火澆熄。他不能再錯下去。
他的手緊抓住她的肩頭,微使出力,將玉環彬拉開,頭微垂,直盯著玉環彬精雕細琢的臉龐。看著她臉上橫陳雜布的淚痕,和微微暈紅的俏模樣,他不禁失神自問:為什麼他不能要她呢?
像是著了魔般,春雷緩緩低下他的頭,在他和她的唇緊緊密合的剎那,欲潮迅速將他倆吞沒。
他的舌熱情地急邀她和他共同品嚐,迅速撬開她的牙關,他的吻不再木訥,火熱且滾燙地傳遞他的心情。
「春雷,抱我……」玉環彬微睜開半醉微醺的星眸,小口微張,潔白的貝齒微啟,頭髮早巳散落。
在春雷堅實的懷抱裡,她只是一位單純的女子;想要愛人,想要被愛,會因為嫉妒而讓醜陋的思緒佔滿心間。
她不再是背負著血海深仇、滅門慘案的玉環彬,她只是一位勇於追求、勇於表現的女人;一個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