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的話是……」嗚,端弋將軍就在一旁,真要他說得那麼明白嗎?
公主是不曾到過京城以外的地方,但她總該知道皇室的行館總是佔盡了每一個州縣最佳的地點吧!
「你在說什麼?」她不耐地喃著。
真是的,小惠子的性子怎會如此畏首畏尾的?
「那個……」見公主面色一冷,他便更不敢說了,而且端弋將軍又湊得那麼近……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能見招拆招了。
「到了,進來吧。」
端弋雖聽不清楚他倆到底在嘟噥什麼,不過或許他很快便會知道了。
璧璽回過頭,一抬眼,瞪著赭紅色的大門上頭掛著的一塊匾額,匾額上頭題著「萬濤苑」。
倘若她沒記錯,這裡應該是皇兄在蘇州的別館,而且這塊匾額上頭的字應該是由皇阿瑪所題才是。那麼,端弋的朋友不就是皇兄!?
這可惡的小惠子,居然沒有事先知會她!
她惡狠狠地回眸瞪著以縮在一旁的惠安,緊咬著下唇,不知道該如何逃過這一劫。
昨兒個沒同小惠子問清楚,不知道皇兄知不知道她要下嫁一事,不知道皇兄知不知道她逃婚了,更不知道皇兄曉不曉得端弋便是她該下嫁的額駙?倘若他全都知道的話……她豈不是完了?
兜了那麼大的圈子,暈了那麼久的船,想不到結果還是一樣。
即使她現下很想逃,手也被身旁這個卑鄙的男人握得死緊,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握住她的手了。
定是他對她起疑了,為了防止她半途逃跑,遂緊握著她的手。
唉呀,這該怎麼辦?
璧璽表面上雖是十分鎮定,然而心裡卻已經亂成一團,不斷地思忖著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對了,就連皇兄也未曾見過她,只聽過她的聲音,倘若皇兄見到她也無法認出她來。
不過,小惠子昨兒個才來借銀兩,他應是認得的,一見到小惠子,皇兄勢必會想起她。看來,她只能碰運氣了。
端弋緊握住璧璽纖嫩的小手,她則傻愣地直盯著他的手。
「端弋,怎麼了?不進來嗎?」
突地傳來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璧璽不禁怯怯地抬起眼。果真沒錯,出聲的正是他。
他倆到底是什麼交情?皇兄竟親自在門口迎接他,讓她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我可是特地來見你的,怎麼可能不進去坐坐?」端弋笑著。
「這兩位是……」恭親王胤禨勾出淡笑睇著端弋,見到他身旁作男裝打扮的玉麗女子和後頭的那個人……怎麼有點眼熟?
「她是……」
端弋指向璧璽,正欲介紹她時,卻見她啪的一聲跪在地上。
「奴才小璧子見過親王,親王萬福。」
反正處境一樣為難,她不如先發制人,倘若皇兄願意幫她,自是絕不會戳破她的謊。
「妳……」胤禨一時會意不過來。
「奴才小惠子見過親王,親王萬福。」惠安見狀,連忙也跪下。
胤禨一瞧,霎時明白,原來她就是他的皇妹璧璽!
「免禮,先到裡頭吧。」
胤禨唇上冷著抹戲謔的笑意,特意牽起璧璽的手,拉著她起身,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隨即帶著端弋走進苑內。
走在他倆身後,璧璽和惠安互視了一眼,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不知道皇兄為什麼願意幫她,不過她是十分感謝他的。
「端弋,你今兒個怎麼會到蘇州?」胤禨彷彿故意問給璧璽聽般。「本王得知玉塵公主欲下嫁於你,而且婚期已近,你人卻在這兒;難道你不知道你這麼做,大內已經亂成了一團?而你身邊還帶著兩個小公公?」
他倆逃婚的事已鬧得滿城風雨。
不過,他倒是挺意外居然會在這裡遇見璧璽,而且還是同端弋在一塊。這是怎麼著?兩人一塊私逃嗎?犯不著如此大費周章吧!皇阿瑪不是已經下旨賜婚了,犯得著玩這遊戲嗎?
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經他這麼一說,端弋反倒一愣。「他們是我碰巧在城外碰見的。」
怪了,胤禨為何要袒護她?
「是嗎?」胤禨仍是笑著,領著他們穿過前院,走進大廳。「難道你不知道京城正在搜尋你的下落,你就不怕本王出賣你?」
事情會如端弋所說的這麼巧嗎?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和璧璽聊聊。
要他幫忙,總也要讓他知道實情才成。
「倘若你要出賣我,早在我踏進這間別館時,便會有大批官兵圍上來了。」啐,他還會不瞭解他的性子嗎?「如果你硬要我娶你那個丑妹妹,我可會再逃一次,橫豎天地這大,我就不信沒有我的藏身之處。」
胤禨聞言,不禁明白了幾分,回頭睇著自個兒的皇妹,笑得深沉。
「想不到本王的醜皇妹居然能逼得你放掉手中的權勢,甚至願意離開京畿……你可真是了不起。」胤禨對著璧璽笑,看到她冷著一張臉,他笑得更肆意,甚至仰頭大笑。
然而,璧璽自始至終都不明白皇兄的笑代表什麼意義。
「嗚,別提起她,我會發顫。」端弋無情地道。
「發顫嗎?」胤禨幾乎止不住笑意。「讓本王設宴好好招待你吧,務必讓這兩個小公公一道來,本王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離開大內的。」
在這裡無聊透頂,難得有點刺激,他怎麼可能不插手呢?
第八章
「你確定她真是女兒身?」
絲竹環繞的偏廳裡,胤禨在聽完端弋所說的事之後,微微訝異命運竟是如此微妙。
兩人一起逃婚,卻在陰錯陽差之下又湊在一起,仿若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似的,不禁令人莞爾。
「當然。」端弋笑得勾魂,十分肯定。
「她承認的嗎?」現下,他倒是很想知道端弋是從何處得知璧璽為女兒身的。
「不,當然是由我驗明正身的。」這下子,他笑得更得意了。「否則依她那冰冷的性子,怎麼會說。」
「驗明正身?」他不信。
倘若他們已有了親密關係,璧璽定會向他坦承一切,怎會在他眼前還稱他一聲親王?更何況依璧璽的性子,也絕不可能讓他毀了清白,在受到傷害之前,她定會坦白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