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黃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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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端弋笑得很柔很溫和,看起來就跟觀世音菩薩沒兩樣,然而卻看得惠安心裡直發麻。

  嗚,他怎麼會那麼倒霉?

  這個驍騎營將軍笑起來就跟公主一樣,他們根本是同一類人嘛!老是用笑臉騙人,倘若他不是已經伺候公主近半年了,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臉上所掛的笑容是多麼駭人。

  橫豎他們兩個都是一丘之貉,他只要當作沒看到就成。

  「奴才不餓,讓將軍費心了。」惠安努力地壓下沉重的飢餓感。

  唷,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好歹也是個驍騎營的頭兒,而她們居然知情還不對他行禮,甚至連這個小小的婢女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心意,這不免讓人對她倆的身份感興趣。

  「可我懷裡正好有一些上路之前買的滷牛肉,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吃上一點?」北方人愛吃肉,尤其是這上好的牛肉,他可不相信把這一樣法寶搬出來,她還能文風不動。

  「嗄?」

  惠安瞪大眼,直盯著端弋不疾不徐地自懷裡取出油紙袋,尚未攤開紙袋,光是聞到那個味道,他的口水便失控地滴落在自己盤起的雙腿上。

  天啊,是滷牛肉耶!在宮中他雖是常常見到,卻鮮少吃到,通常都只能和幾個小公公窩在角落裡,用手指抹一點殘渣余滓,就夠他在心底偷偷地開心好幾天了。

  想不到今兒個他能有幸一嘗滷牛肉的滋味。

  天!好大一塊……瞧端弋將軍自靴子裡取出匕首,慢慢地將滷牛肉切成一片片。不成、不成,再看下去,他定會受不住的,說不定他會為了幾片滷牛肉就把公主給賣了……

  「小惠子,你窩在門外同誰說話來著?」

  艙房裡傳來璧璽的怒吼聲,適時地拉回惠安恍惚的心智,他雙手並用地抹去滑落嘴邊的口水,心神一定,對端弋手中的滷牛肉視若無睹。

  「回少爺的話,端弋將軍在門外。」

  「叫他滾回他的艙房,別礙在本少爺的艙門口!」璧璽不客氣地吼著,一想起端弋,她不禁怒火中燒。

  可惡的男人,他不是急著要擺脫她,急著要逃婚嗎?為何今兒個卻又在她跟前晃來晃去?倘若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定是連忙跳船而去,逃離她這個丑公主身旁。

  「璧璽,是誰惹妳生氣了?」端弋輕柔的聲音在艙房外響起,唇角的笑煞是勾魂。「是不是小惠子這不中用的奴才?」

  小惠子一聽,不禁抬眼瞪視著他。他居然這樣子說他!幸好自己早已看穿他的真面目,否則他現下心裡定是疼痛不已。

  嗚,幸好有公主無情地磨練他,才讓他得以練就一雙識人的眸;不過他也太狠了吧!方纔還拿滷牛肉要賄賂他,一聽見公主的聲音又……咦,滷牛肉是什麼時候被收起來的?怎麼不見了?

  嗚,還好自己三緘其口,什麼都沒說,要不然真的是小命不保。

  不過,端弋將軍是閒得發慌不成,否則為何老是要找公主閒聊?該不會是他看穿了公主的女兒身?

  「與小惠子無關,而是這船上有閒雜人等讓本少爺感到礙眼極了,只好把自個兒關在艙房裡,免得傷了本少爺的眼!」璧璽不由得又怒吼道,腹裡一陣翻攪,酸液不禁又湧上口。

  嗚……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船晃得她快要吐死了,頭又暈,怒火又燒得張狂,簡直是快要把她逼昏了。

  話說回來,這全都是小惠子的錯,沒事要她走漕運,害她吐得半死,偏偏又萬中選一的挑中一艘與鄂圖洛端弋同行的船。

  可惡!她想要回京,就算在宮中被人譏笑亦無妨,她不想到杭州去了!

  「唉呀,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極了一個姑娘家在撒嬌的感覺?」端弋倚在門邊,唇邊笑意深濃。

  惠安一聽,不禁豎起一雙順風耳,胸口怦怦跳個不停。

  他該不會真的看出什麼了吧?

  ※※※

  倏地,艙門頓開,露出璧璽一張慘白卻又霎時怒紅的俏臉。

  「你說誰是姑娘家來著?」她冷著聲問,威儀頓生。

  「不過是說笑罷了,妳犯得著生這麼大的氣嗎?」端弋笑得賊,伸出手作勢要抱住她,她連忙往橫跳,讓他得以大方地走近她的艙房。「瞧妳這模樣,八成尚未用膳,是不?倒不如一起用吧?」

  他十分自然地落座在必璽房內的矮几前,攤開方才切好的滷牛肉,招呼她到一旁坐下,彷若他才是這個艙房的主人似的。

  璧璽怒眼瞪視著他,玉白的小手握得死緊。

  「本少爺要休息了,煩請你出去。」璧璽冷著俏臉,纖纖玉指指向門外。

  她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真有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壓根兒不歡迎他嗎?

  「唉呀,璧璽,難道妳不知道要同船渡,得修上十年,才有幸得到今日的緣嗎?」端弋絲毫不把她的怒言瞧在眼底,反倒是對她粉白俏臉上的怒潮顯得有興趣多了。「咱們有幸同搭一艘船下江南,這緣……可是深得很。」

  他居然無恥地直呼她名諱!

  「這是孽緣!」璧璽想也不想地斥喝,憤怒的目光由艙房內移至艙房外的惠安身上,示意他進來趕人。

  惠安萬般無奈地走進艙房,輕聲地道:「端弋將軍,現在咱家少爺要休憩了,能否請將軍回艙房?」

  端弋抬眼瞅著他,笑意不改。

  「既然知道本將軍的身份,難道妳不應該跪下同本將軍問安嗎?」端弋笑得輕若春風、柔若秋水,一派斯文有禮,惑人的眸底卻有著狡黠的光芒。

  「嗄?」

  惠安瞪大眼,愣愣地轉頭望著璧璽。

  他到底是該跪還是不跪?公主向來只有讓人跪安的份,還沒有同萬歲爺和皇后以外的人跪過呢!可倘若不跪,豈不是會讓他對公主起疑?

  嗚,公主為何要戳破他的身份,搞成現下兩難的局面?

  「就連妳家少爺,只要無官職在身,也得同本將軍問安的,是不?」端弋挑眉笑得好勾魂、好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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