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昊接過壺,薄菱的唇似笑非笑的靜靜溫酒。
「哈,我道昨兒個的酒喝乾了呢,原來還有。」戰武雙眼倏地一亮,磨拳擦掌的,舌還急欲飲嘗的舔舔唇,來個望「酒」止渴。
「瞧你急的!等咱們回堡內,俺拿兩壇俺那口子釀的陳年好酒給你。」徐兆宏一掌拍上戰武的肩,朗聲允道。
徐兆宏力大過人,內力強勁,常控不住自己的力道,尋常人經他那一拍可會承受不住而顛傾,但戰武卻仍絲毫未移,直可見其內力亦不弱。
戰武興奮的拱手道謝,「謝二當家!」
「龍神堡」的人皆知二當家夫人釀的酒是又香又醇,喝上一口可三日留齒香呢!
戎撫天坐落在大佛旁的一角,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但跟著他多年,一同出生入死各種場固,還聯手打下江山的肝膽兄弟則能看出,那內蘊的眸內是放鬆、偷悅的。雖貴為北方霸主,但在這票兄弟面前卻是威嚴中帶著信任。
倏地,大佛後閃過的黑影引起了戎撫天的注意,他不動聲色,仍神色自若的維持原樣,但內蘊的眸則朝那黑影射著冷冽,嘴角揚起一抹嘲笑。
徐兆宏三人以他為主心,圍著烈熾的柴火,戎撫天先喝了口邢昊遞上來的溫酒便傳給徐兆宏,他們分食著食物和醇酒。戰武一張嘴仍不停的叨叨絮絮惹人發笑。
當戎撫天大口咬下夾著臘肉的饅頭時,清楚的聽見大佛背後傳來一聲口水的吞嚥聲。雖然戰武的聲音響亮,但那聲飢餓的吞嚥仍清楚傳入他耳。除了他,顯然那聲吞嚥亦傳入另外三人耳中。
戎撫天一個眼神示意稍安,三人接獲訊息,維持原態吃喝談笑,但彼此皆警戒的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黑影一動,戎撫天一個眼神,邢昊便身形一閃,急如閃電的竄進大佛背後,擒住躲在那的窺探者。徐兆宏和戰武兩人亦操起武器分堵在大佛左右等待。
「呀啊——」
一聲拔尖的孩童聲,嘶聲尖喊的。就見邢昊拎著一名衣衫破濫、髒黑的小乞兒出來。那孩子就像只被抓住受困的小野貓,手腳胡抓,亂踹的,閉眼放聲叫喊。
四名大漢皆丈二金剛摸不著邊的,瞪著眼前這發狂小東西。
稍早還以為是這半個月拓展了長江下游的生意而引來的敵人,怎知抓著的竟是這小不點的乞兒。
邢昊陰冷的臉龐泛過不耐,糾眉瞪著這被他單手拎在半空中,還掙扎不休,亂吼亂叫的小乞兒。這乞兒驚天動地的尖叫吵的他腦疼,若非內力深,耳膜現下恐也被他的尖喊穿破吧。
邢昊怒火一提,叱喝一聲,「閉嘴!」
「啊——哦!」小乞兒顯被嚇著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著,傻楞楞的直瞧著他。
徐兆宏和戰武看的嘿嘿直笑,邢昊挑眉一瞪,趁這空檔,那乞兒竟大膽的張口咬住他的手臂,那咬勁跟被蛟子叮咬比起來一般。但威嚴被戲,怒火一升,舉手就想一掌劈下。
「住手!」戎撫天喝聲不大,但仍讓邢昊停下了手。「放開他,邢昊。」
邢昊悶哼一聲,放下乞兒的力道有些報復先前被咬之仇,重重的讓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
那小乞兒痛的小臉一糾,撫著摔疼的臀,姿勢有些滑稽的爬起身,敢怒不敢言的瞪著眼前這四名巨人。
戎撫天有趣的仔細打量起這乞兒。看他個頭小小的,約莫才六、七歲吧。散雜的發胡亂抓高一束,還有些散落垂下,污漬的小臉和手,髒的像在泥上滾過似的。但那兩顆似黑珍珠般晶亮的大眼,則令人為之一亮。
顯少有人見著他們四人能不畏懼的抖如落葉,總是垂眼不敢直視他們。但這小乞兒卻傲氣的閃著記仇的眼神,直瞪著方才將「他」摔痛的邢昊。
「你——你看什麼?」小乞兒被戎撫天那透徹的打量目光盯的頭皮發麻。羞惱的大聲叱喝。
徐兆宏和戰武及邢昊被「他」那聲無理的叫喊,全上前一步擋了個人牆,個個怒瞪著他。
乞兒嚇的退了一步,看他們一個比一個高大的塊頭和那嚇死人的表情。搞不好今晚就是他歸天的日子。但阿剛哥說過,人家凶就要比他更凶,這才不會被人瞧扁、挨打。所以,他又小手握拳,死命瞪著這四名巨人。
戎撫天瞧著這小乞兒頑強的態度,明明怕的都直打哆嗦了,還一臉不服輸的咬牙瞪著他們。見他這股模樣,直讓人感到既好笑又憐惜的。
戎撫天走出戰武等人的背後,上前一步,音調和緩的開口:「小兄弟,是我們打擾到你了。我們只借住一宿,明早便會離開的。」
乞兒警戒的瞪他一眼,哼聲翹鼻,打算來個相應不理。雖然這白衣巨人對他說話的口氣和態度比那丟痛他的黑衣巨人好。但,他怎麼知道他會不會一個不開心,也將他拎在空中然後再摔到地。
想到方才被摔了個四腳朝天,屁股還有些疼呢!他兩手揉向屁股,埋怨的瞪了眼黑衣男子。
邢昊等人又被他那不敬的態度激怒,上前一步想再給他一個教訓,但戎撫天一揚手擋下了他們。
小乞兒見這等陣仗也不示弱的小手握拳,齜牙咧嘴的瞪著他們。心底卻害怕的想,這四名壯漢,其中一名隨便大掌一揮,他就成了扁老鼠了吧?!
戎撫天好笑的瞧著這乞兒的膽大。那對大眼中能閃過的情緒還真是多,好似會說話似的。
「小兄弟,你用過膳沒?若沒有,可否賞個光跟我們一起用?只有一些臘肉和饅頭而已。」
小乞兒明明眼睛一亮,但又硬裝著一副不屑的態度。
戎撫天知道這乞兒心性倔傲,不再多說,舉步坐落原處,徐兆宏等人亦跟著坐下,自在的在他面前大享美食。
乞兒捂著餓了三天的肚子,乾瞪著那好吃的燒鴨、臘肉和七、八道滷味小菜。這可是他見過最好的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