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才走沒幾步路,身後傳來急急的馬蹄聲,她還來不及轉頭瞧,纖細的身子被攔腰抱起,待她回過神時,已被置在溫暖、熟悉的懷抱中。
她一陣錯愕,過了好半晌,才敢緩緩地抬起頭來,對上一張刀削般的俊顏,頓時眼底一熱,淚水浮上她眼眸,讓她無法再看清楚他的表情。
凝望著這一張梨花帶淚、揪緊他心腸的嬌顏,奕訴極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哭了,你怎麼這麼愛哭,你是水做的嗎?」
雖是斥責,但語氣裡充斥著濃濃的疼寵,令秋水心暖,感動的淚水怎麼也無法抑止住。
「為什麼?」哭了好一會兒,秋水才怯怯地問。
該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一句簡短問話,卻令奕訴心一沉,他竟然能夠明白她的意思,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奕訴一拉韁繩,讓馬兒止步,他捧起她嬌嫩的臉蛋,以著粗糙的大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晶瑩淚珠。
秋水心一顫,原本對他已死絕的心,再度的燃燒起來。他的溫柔讓她心慌,更讓她升起一股不該有的期待。
奕訴深深的凝視她,俯首吻住她柔嫩的唇瓣,極為溫柔、小心翼翼,彷彿是在呵護珍寶似的。
「給我時間好嗎?」在放開她的同時,他低聲請求。
秋水沒有回答,僅只是用一雙溫柔的眼眸瞅著他充滿痛苦的俊顏,她抬起小手,撫上俊顏。
「我讓你為難?」
「不是為難,而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我心中佔有很特別的位置,但至於有多特別,特別到會成我的妻子嗎?這我又不能確定。」他坦白的對她說出心中的感受。
秋水靜靜的凝望著他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心好痛、好痛,到了此刻她才明瞭,這段日子以來,痛苦的不只她一人而已,在她逼迫他想起往事之際,他的內心有多麼的彷徨、不知所措。
「我答應你。」沉默了好一會兒,秋水才給他答案,同時也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得到佳人的允諾,奕訴放心的吁了口氣。
秋水笑看著他釋然的模樣,一股頑皮之意掠上心頭,她故意沉下臉道:「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因為她的一句話,奕訴的心再次緊繃起來。
「別讓我等太久。」
奕訴微微一笑,在她的唇瓣落下柔吻,以行動代替回答。
*** *** ***
奕訴帶著秋水一回到將軍府,烏木連忙上前,焦急的神色可見已等候他多時。
「什麼事?」問話的同時,他抱著秋水下馬,舉止問充滿溫柔。
「將軍,剛剛宮裡傳來旨意,請您即刻入宮面聖。」幸好將軍回來,否則誤了時辰,將軍府的一干人全完蛋了。
奕訴點了個頭,轉頭看向秋水的表情無比溫柔,「你先回屋裡去,乖乖待著,別亂跑。」
秋水淺笑點頭,「小心點。」
奕訴笑了笑,動作俐落的上馬,駕一聲直奔皇宮。
秋水目送他英姿煥發的樣子,胸口揚起一股驕傲,直到不見他的身影,她才轉身進入將軍府,回到屬於他們倆的天地。
才剛放下包袱,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秋水覺得奇怪,奕訴不可能這麼快就去而復返。
她轉過身去,恰好見到琥珀走進房。
「郡主?」
琥珀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眼眸則淡淡的掃過擱在桌上的包袱,心底不由得妒恨叢生。
在得知秋水離開將軍府時,她滿心歡喜,但一聽到奕訴隨後追出去,琥珀才覺得事態嚴重,就算奕訴記不起秋水這個人,她在他心裡頭的份量似乎已超乎她的想像。
於是琥珀趕緊入宮向太后稟報秋水一事,接著趁奕訴進宮之際,入將軍府和秋水詳談。
「看來奕訴很在乎你。」
秋水小臉一紅,羞怯地低下頭。「應該吧。」
琥珀盯看著秋水嬌媚的模樣,充斥在胸口的妒火越來越猛烈,想她堂堂郡主,竟然比不上一個粗野丫頭,這口氣要她如何吞下?
「秋水,你知道奕訴的婚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嗎?」琥珀突然問道。
秋水抬起頭,水眸充滿驚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
琥珀拉著秋水一同坐了下來,微笑道:「奕府是世襲的將軍,而我府則是隨行在旁的軍師,奕訴的爺爺可是開國將軍,我爺爺則是神算軍師,他們情同手足,交情深厚。」
「那和奕訴的婚事有何關係?」
「別急,聽我說完。」琥珀笑了笑,「奕府世出男孩,而我府到了我這一代,卻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要不是我是女兒身,前些年邊關戰亂,我定也會隨奕訴一同出征的。」
秋水心下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隱約覺得琥珀對她說起這等往事,必然有因。
「也正因為如此,兩家長輩一直想把我們配為一對,要不是奕老將軍突然戰死沙場,此刻我已是奕訴的妻子。」
「可現在你不是呀。」
「是這樣沒錯,但皇上倚重奕訴,且又視奕訴如己出,這婚事他老人家是牽定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是奕訴的妾。」
「我本也是這麼想,但是,你要是喜歡我的耳墜子,向我說就是,何必用偷的呢?」
「我沒有,我……」
不給秋水有辯解的機會,琥珀又道:「尋常人家挑選媳婦就要門當戶對,更何況是奕訴,你認為皇上會同意你入府嗎?」
秋水臉色倏地蒼白,雖然琥珀沒明言,但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皇上是不可能同意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女子當奕訴的妾。
可她真的沒有偷竊呀!
「奕訴是牛脾氣,拗了起來誰都無法搞定,若他執意迎你入門,觸怒龍顏,後果可不堪設想;說不定皇上一怒之下,會株連九族也不一定。」
這回秋水總算明白琥珀言下之意,「你是希望我離開奕訴?」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你願意見到將軍府一干子的人,因為你一人而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