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過就是認識的人,人家特地邀請,不到不行。」
「嘖,真夠麻煩的。」
湛言一屁股坐在沙發裡,吊兒郎當將腳翹在茶几上,把他家當作自己家,翻起買來的八卦雜誌。「你最近煙是不是越抽越凶了?」
聞言,穆豐洹原本準備點煙的手遲疑了一會。「是嗎,可能工作壓力大吧!」
「前陣子你不是才說想戒煙嗎?」湛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看著雜誌。
「過些時候再考慮吧。」
「男人果真都是沒定性。」看著封面下斗大的聳動標題,不難預期這回爆出的緋聞鐵定吵得沸沸揚揚。湛言歎口氣,本想先踢爆穆豐洹的怪癖,哪裡知道生意上的死對頭手腳比他還怏,婚前私會舊情人,一男連劈五女,金屋藏嬌夜訪情婦,想想穆豐洹也不過是跟蹤小女孩,也沒什麼精彩可期的地方。
穆豐洹邊打領帶邊回話。「我戒不戒跟你沒關係吧,你明知道我又不是今天才抽煙。」 奇怪,這領帶圖案怎麼跟襯衫看起來不太搭?
「我是說他!你的死對頭。」湛言合上雜誌,秀出本期男主角擁著長腿美女激吻的親密封面照。
「我哪裡來的死對……」看著雜誌封面那再熟悉不過的面孔,穆豐洹沒心理準備地岔了氣、咳起嗽來。「咳……咳咳咳……」
「哇!一男劈五女,沒想到『泰亦集團』的掌門人也真夠本事,瞧他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樣,骨子裡不過也是個風流鬼。」湛言打開電視,果不其然見到各大媒體強力放送今天頭條。「唉呀呀,他不是今天要結婚嗎?這八卦雜誌也真夠狠,居然還挑人家今日婚宴出刊,了不起!我就說嘛,夜路走多難免遇鬼,你可千萬別學他那樣,有獨家知會我一聲,別捅出樓子才要我來收拾……」
穆豐洹已聽不到湛言哇啦哇啦說了些什麼,電視螢幕不停播放大批採訪記者包圍婚禮會場,與飯店保全人員起爭執的畫面,甚至主播以飯店為背景做現場連線,不斷播報楚鎬歷年來的情史。
穆豐洹嘴裡的煙跌落在地,兩拳驀地收緊。「楚鎬,你好樣的:」
「怎麼了?」湛言困惑地看著氣憤難平的好友,像陣風刮進房內抓外套,這才想起曾看見楚鎬跟蹤過他。
管他的!反正不關他的事!湛言將地上的香煙撿起捺熄,正想繼續看電視。突然,他感受到背後一股旋風般的寒意,冷不防被人一把勒住脖子,拖出大門。
「救……救命呀……」他這是招誰惹誰呀!
*** *** ***
鏡面映出天芸慘白無神的面容,任憑化妝手法再神奇,精心畫好的完美妝容不到十分鐘內便被哭花,造型師別無他法,只好再卸掉新娘上的彩妝。
「小姐,不是說好不哭的嗎?再哭下去,你走不出去,我也賺不了這筆生意,婚宴一耽擱,楚先生會把帳算在我頭上的。咱們現在不分彼此,得同舟共濟才能邁向康莊大道,你說是吧。」造型師開口勸道。
「可是我不想嫁……為什麼連你都要逼我嫁?」天芸淚眼望著造型師,心底好生不解,她也不過是楚鎬請來的造型師,到底是收了他多少好處才來當說客。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我的任務就是把你畫得美美的,人見人誇,迷倒眾生,而你該做的就是漂漂亮亮地走出門。相信我,只要離開這扇門之前還維持你那美麗的妝容,見到新郎官後,你要哭得多淒慘多轟動都隨你意,至少也要讓楚先生看到我可是辛辛苦苦完成他交代的工作。」拿人錢財,替人消……不!她的意思是說,一切要盡善盡美,才對得起花大把鈔票請她來的客戶。
天芸望著自己身上遠從巴黎訂回的手工婚紗,恨不得拿把剪刀統統剪碎。
她不嫁!她不要嫁,她不要嫁自己不愛的男人。
她知道楚鎬對她很好,可那不是男女之愛。對她而言,楚鎬如兄長、像家人,卻不是她摯愛的男人。
「放我走,請你放我走好嗎?我會感激你的!」天芸一把抓著造型師,哭得好不傷心。「我好後悔離開他:我好後悔、好想他!我不想嫁、真的不想嫁……」說到最後,她哽咽得話都吐不出了。
造型師本想好好安慰天芸,但才剛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抬頭卻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請問你是新娘的朋友……」
「我不要嫁了,我要回到他身邊,就算會被趕走……我也沒關係……我就是不要嫁了……」她一逕哭著。
「你說不嫁,那就不嫁!」男人低啞的嗓音飄開,聲音裡帶著淡淡笑意。
天芸抬起頭來,她忘了自己那張臉已掉了一半妝,模樣嚇人可怕,只是好用力、好用力地眨落眼中的淚,想看看這發出熟悉話聲的主人。
穆豐洹笑著走近她,無視她眼底的驚異,拿起手帕蹲在她面前,拭去她臉上的殘妝。「你又哭了。」
本以為一分手就不可能再重逢,本以為他忘了自己……天芸不敢輕易眨眼,怕他又消失在面前。
「好久不見,你過得如何?」
一句親切的問候,教她沒來由的一陣悲傷,再也忍不住地號啕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穆豐洹歎息,將她攬進懷裡。「你……有沒有和我一樣,很想念你?」
天芸放聲大哭,與他分別之後,就一直將所有情緒隱忍在心底深處,直到他出現了,她才敢放肆地展現自己的脆弱。
「我帶你走,好不好?」他低語在她耳邊,像安慰受驚的小貓般。
「你走到哪我都要跟,哪怕你嫌我煩……我也要跟。」她在他懷裡猛點頭。
「對不起,我來晚了。」穆豐洹不顧在場第三者疑惑的眼光,便將她帶離。
天芸抓起白紗禮服的裙擺,破涕為笑地勾著他的手臂,笑得比誰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