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瞇不是不上班了嗎?怎麼又沒空呢?」小寶很失望。
「媽瞇約了人,」卓爾擁住小寶,犯罪的感覺又一陣陣上湧。「或者——媽瞇陪你午餐?」
「下午呢?我想看電影。」八歲的小寶已有自己的主意。「卡通片。」
「叫瓊姐帶你去,好不好?」卓爾硬著心腸。「媽瞇今天真的約了人,真的有事。」
「那——明天呢!」小寶眼中充滿了盼望。
「明天——好吧!」卓爾不忍了。「明天媽瞇陪小寶吃午餐,看電影。」
「那我今天就薇薇而家玩,不上街了,」小寶很滿足的。「明天一定哦!」
「媽瞇騙過你嗎?」卓爾笑著說。
「以前沒有,但是——」小寶黑眸一轉。「媽媽為什麼總不在家?爸爸說以後你都會在家陪我的!」
「過幾天就會在家陪你!」卓爾打發著小寶。「先出去玩,讓媽瞇再睡一下。」
「媽瞇昨晚很晚睡嗎?」小寶天真的。「瓊姐說,爸爸昨天打長途電話回來。」
「是嗎?」卓爾呆愣一下。「叫瓊姐進來。」
小寶出去,一會兒女傭阿瓊推門進來了。
「太太找我?」她問。
「昨夜少爺有電話?」卓爾問。
「是,是十點鐘打來的,」瓊姐說:「我告訴他說你不在,他就掛斷了!」
「什麼也設講?」卓爾追問。
「沒有啊!」瓊姐搖頭。
「後來再打來過沒有?」卓爾有點心虛。
「沒有。」瓊姐笑一笑。「是不是有事?」
「沒有——」話還沒說完,床頭的電話響了。「我來接。哦——是,日本長途電話?好——堅,是你嗎?怎麼這樣早?」
「昨晚找不到你,怕你著急,去公司前再打一次。」堅白的聲音清晰傳來。他只怕她著急,他真體貼。
「是啊!昨夜我去做什麼,你一定猜不到。」她看瓊姐一眼,示意她出去。
「那一定很特殊的——」堅白輕笑。「你會不會跑去看電影了?」
「你怎麼會猜到的?」她說。忍不住罵自己怎麼說起謊來竟可以不眨眼?
「不是武打片吧?」他還是笑。
「自然不是,是一副社會寫實片,很血腥的。」她胡亂地說,她已騎虎難下。
「你也看這種片子?」他說:「小寶好嗎?」
「很好! 我們已說好了明天一起午餐和著卡通片,她會天去薇薇家玩。」她說。
「節目豐富得令我羨慕。」他說:「你們好好玩,後天中午我會趕回來。」
「好,我們會等你!」她說。
「哦——如果夜晚出門,不要自己開車,」他忽然想起來。「治安不好,小心。讓司機接送!」
「我會的,你放心。」她說。
「好好度週末。」堅白笑。「我已約好大澤,要去他家後面的湖釣魚!」
「祝你釣到大魚。」她笑。
「我並不真想釣魚,你是知道的,」堅白也笑。「只不過想打發時間而已1」
「其實你該讓大澤帶你到東京逛逛!」她打趣。
「那恐怕昏倒的是大澤,」堅白說。大澤是他們在日本的好朋友。「徐堅白怎麼突然改變了?」
「沒有人一輩子不變的!」她故意說。啊!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是,沒有人能一輩子不要,我也不能擔保自己,」堅白的語氣是那樣穩定,也那樣肯定。「但是只有一樣,我知道我這輩子不會變,那是我對你的感情。」
「堅白——」她有一剎那的激動,只是一剎那。堅白的感情是溫暖平淡的,永不會有更大的激動。「多謝你這麼說,我——很感謝。」
「感激?!怎麼這樣說?」他顯得很意外。
「感激你對我這麼好!」她勉強說。
「難道我不該對你好?」他更意外了。「卓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為自己分辯。也警惕自己,堅白敏感,她不能再隨口說。「你竟也疑心病重?」
「我緊張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他認真的。「你不要假裝不知道。」
她猶豫一下,堅白和平日有些不同,是不是昨夜的遲歸引起了他的懷疑?
「怎麼?堅。」她放柔了聲竟。「今早情緒不好?或者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都沒有,你怎麼這樣想?」他又笑起來。「我只是隨便跟你聊聊!」
「隨便也聊了十分鐘,你不去公司了?」她也笑。
心虛的人常疑神疑鬼,她就是這樣吧?
「還早呢!」他不在意的。「東京已很涼了,秋天總給我一種難以形害的憂鬱感。」
「你在悲秋?」她笑。「我對秋天的感受和你完全不同,我覺得秋天最美,美在意境和味道。」
「我只是個生意人!」他笑。「如果你在這裡,或者我也能感受到你說的美。」
「別這樣,堅。後天你不是要回來了嗎!」她說:」你怎麼也孩子氣起來了!」
「不知道。這樣出門——感覺和平日不同,真的,」他似在自語。「或者因為你已決心做主婦吧!」
「只怕不能做得如你意。」她說。
「如我意?」他輕笑。「卓爾,這麼多年,我要求過什麼?你是個可以盡量發揮自我的主婦。」
「我變成了一個過分自我的主婦!」她問。
電話裡有一陣短暫的沉默。
「你原本是個自我的人!」他說。
卓爾呆愣半晌,她原本是個自我的人,她是嗎?這是他心目中的她?
「不聊了,我會再打電話來。」他說:「周來快樂。」
然後就掛斷電話,顯得有點——不正常的匆忙。
他——怎麼了?最正常的堅白也變得不正常?
放下電話,她久久回不了神,她懷疑,一定是某些地方讓堅白看出了破綻。然而一一什麼破綻?
電話鈴又響,她不安的抓起來。
「喂——」她顧不得禮貌。
「早。我沒有吵醒你吧?」畢群,令她永遠矛盾的人。
「是你——」她的不安擴大。「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怕不能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