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完他一連串看似沒有條理,卻又處處維護的解釋,元寶眼圈泛紅,喉頭也梗住了。「你是為了保護我?」
「元寶對我很好,不能死。」他鄭重的說。
「除了奶奶和娘之外,你是第一個說要保護我的人。」元寶知道殺人不對,何況殺的人又是有養育之恩的義父,更是不對,可是那個人卻要他幹盡壞事,就這麼死了,或許反倒救了更多的人,而且她還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自己又能苛責他什麼。「謝謝。」
燕大皺著眉峰,「妳哭了?為什麼?有人欺負妳嗎?」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她抹了抹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想哭,大概是太高興了吧!有人這麼關心我真好。」
他不懂既然高興,為什麼要一直掉眼淚?「因為元寶很好、很好。」
「你也很好。」也許在外人眼中,他是個罪人,可是在她心裡卻是真正關心她的人。「真的很好。」
「我不好,我殺了好多人。」這分內疚感一直存在。
元寶仰高螓首,目光溫柔的凝睇,「那麼就多做一點好事,幫助更多的人,或許可以彌補之前所犯的罪,相信總有一天,老天爺會原諒你的。」
「好,我以後都聽妳的。」他說。
她怔了怔,「以後?」
「嗯,我要跟元寶永遠在一起。」燕大不加思索的說。
聽了他的話,小臉頓時漲紅,那塊胎記更加呈現紫黑色,一名男子對一位姑娘說出這種話,多半是要互許終身的,會不會是她誤解了?
她還是要問清楚,免得以後見面尷尬。「你、你剛剛說什麼?可以再說一遍嗎?」
「元寶對我好,我想跟元寶永遠在一起。」他納悶的盯著她,「不行嗎?元寶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這樣的。」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交談過幾次之後,元寶發現眼前這位「大俠」的思考邏輯和普通人不同,明明是個一出手就能置人於死地的武林高手,偏偏有時又會表現出單純天真的一面,對一些人情世故、道德禮教更是一竅不通,真不懂他那個義父是怎麼教的。
燕大緊盯著她,「那是怎樣?」
「呃。」叫她怎麼說呢?總不能欺負他不懂世事,逼他娶她當娘子?「你是男人,我是個姑娘……」
他很用心的凝聽。「元寶是姑娘,我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不由得失笑。
這下他更不明白了。「不然是什麼?」
「我是說……」見他聽得專心,反倒是元寶羞窘得說不下去,心想現在不是煩惱這個的時候,而是要去想如何安頓他。「算了,先別說這個,你義父死了,你是萬萬不能再回去了,可是我也不能留你在府裡,萬一被人撞見了……」
「妳要我走?」漆黑的瞳眸流露出受傷的眸采,像個迷失的孩子,讓元寶看了於心不忍,覺得自己太無情無義了;可是,她在這座府裡什麼都不是,根本幫不了他,她也是無能為力。
「我不是要趕你走,我……」
「妳怕我?」燕大眸底露出一絲急切。「我不會傷害元寶的。」
元寶連忙解釋道:「我當然不怕你,我知道你對我好,絕對不會傷害我,你比我真正的親人對我還要好。」
「我會保護妳,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妳。」他再三保證。
她為之動容。「大俠,謝謝你。」
「燕大,我叫燕大。」
「對,你叫燕大。」元寶覺得有時候他還真像個孩子。「這樣吧!你就先暫時待在這間房裡,不要讓人發現,我再來想該怎麼做……」
才說到這裡,她就聽到睡在隔壁房的婢女似乎有了動靜,天就快亮了,大家都準備起床開始一天的工作。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出去。」只能先這樣了。
*** *** ***
翌日,梁府的後門被人悄悄打開。
一男一女的身影摸黑溜了出來,順手帶上門。
兩人的雙手緊緊握住彼此。
「娘子,妳說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有張娃娃般俊臉的年輕男子問著身旁的
「為什麼問我?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你燕七,當然是聽你的,你說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招弟理所當然的說。
月光下,俊臉上的酒窩笑得久久不退。「那妳說往北方走好不好?雖然冷了一點,不過我會賺很多銀子養妳和我們的孩子,不會讓你們受寒受凍。」
「相公,全聽你的。」當娘子的就要懂得出嫁從夫的道理。
燕七將她的手握得更牢。「那我們走吧!」
「是,相公。」
冷不防的,一道黑影宛如大鵬鳥般落下。
燕七本能的將招弟護到身後,看清對方是誰,不免錯愕。「燕大?」
「他就是親手殺死你義父的燕大?」招弟好奇的探出腦袋問。
他無暇回答她,兩眼緊盯著燕大的一舉一動。「找我有事?」雖然義父被他殺了,可是燕七還是無法確定他是敵是友,所以還是保持警戒。
「我也有。」燕大沒頭沒腦的說。
夫妻倆相覷一眼,搞不懂他的意思。「什麼?」
燕大看了一眼躲在燕七身後的招弟,還有燕七那種小心翼翼呵護的模樣,就跟自己和元寶的情形一模一樣。「我也有要保護的人。」
「咦?」不是燕七瞧不起人,而是根據他這些年的瞭解,燕大是最聽從義父命令的義子了,根本不可能會違反禁令和外頭的人接觸,所以聽到他也有喜歡的姑娘,真的很意外。
像是想證實自己的話不假,燕大又說:「她叫元寶。」
「那很好啊!」他又和招弟交換了個眼色,兩人還完全摸不清燕大究竟想做什麼,應該不會是專程來告訴他們這件事。
打量了下眼前這對年輕夫妻,燕大問出心底的困惑。「是不是只要成親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就可以跟你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