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妶──」
「我們五個人之間的友情,是金錢買不到的,這些錢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很大的一筆數目。但對我爸爸來說,能幫助兩個有理想的年輕女孩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奕茗妶拉著她們的手。「況且妳們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茗妶說的沒錯,妳們就別拒絕,先收下來再說。」童妘默附和著奕茗妶。
「這是茗妶的心意,妳們就先收下。」宣歆也應聲附和。
機場再度傳出登機的廣播,奕茗妶提起隨身行李。「我得進關了,大家要多保重。」
「安頓好之後,一定要寫信給我們。」駱亞佟叮嚀著她。
「好,再見。」奕茗妶道完再見後,沒有再回首,在好友們送行下,出了關,離開家人、好友,獨自一人遠赴重洋,追尋她不同的人生。
接下來,宣歆、童妘默紛紛搭機離開,機場大廳中,只剩下駱亞佟和凌婧倪,兩人手上緊握著粉藍色信封,心中感觸萬千。
她們都知道,這些錢不是施捨,而是代表無價的友情。
只是她們能收嗎?
*** *** ***
凌婧倪於夜幕低垂時分才回到家,房子雖然只有二十來坪,卻是溫暖她心的地方。簡單的傢俱擺設,卻豐富她的心。
「媽,我回來了。」她在母親房門外叫著她,然後推開門,看著母親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和消瘦。她很是著急快步走過去,「媽,您身體又不舒服嗎?」
姚文嵐一見到她最貼心的女兒回來,勉強撐著不舒服的身子坐了起來。「晚餐吃飽了嗎?」
凌婧倪趕緊扶著她坐起來。「嗯,我和亞佟一起吃過了。」
姚文嵐拉著女兒的手,語氣中帶著深深愧疚。「婧倪,對不起,媽媽沒有能力給妳更好的生活,只能讓妳跟著我吃苦。」
「媽,假如沒有您,我不會有溫暖的家,不會擁有媽媽的疼愛,這對我來說,絕非物質和金錢可以相比的。」
「傻孩子,媽媽若沒有妳,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妳是媽媽最珍貴的寶貝。」
凌婧倪抱住媽媽,附在她耳邊跟她說:「媽,我好愛好愛您。」
姚文嵐輕撫著女兒柔細的秀髮。「媽也愛妳。」
兩個母女就這麼相互擁抱了許久,直到姚文嵐猛然的不停咳嗽。
凌婧倪趕緊去倒了杯溫水,讓她喝下,又替她拍拍背、順順氣。「媽,明天我帶您去看醫生好嗎?
姚文嵐搖搖頭,她這身子撐不久了,她自己很清楚。她一直沒讓女兒知道,是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
死,她並不怕,只是捨不得丟下她一個人,以及深埋在她心裡那個秘密。
「婧倪,左邊最下面抽屜裡有個木盒子,妳幫媽媽拿過來。」
凌婧倪依言去將去將抽屜裡的木盒子拿過來給她。
姚文嵐將木盒子打開,拿出一份保險單。「婧倪,媽媽現在跟妳說的話,妳要聽清楚。」
「媽──」凌婧倪聽著母親的話,心中無來由地升起了一股莫名恐懼。
「媽現在就像是風中殘燭,隨時會走到生命盡頭,有些話不說,媽怕會來不及說。」
「媽,您只是感冒、著了涼,別嚇我呀!」母親才五十多歲,為何要把自己說的像七老八十。
姚文嵐搖搖頭,「媽是肺癌末期,我一直不敢告訴妳,是怕妳擔心。媽在領養妳的那一年,買了一份保險。」沈文嵐將保單交給她。「我知道妳也很想和妘默她們一樣出國唸書,等媽走了之後,妳就用這筆保險金去完成妳的夢想。」
「媽,我不要夢想,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您。」
「傻孩子,別說傻話。」姚文嵐又從木盒子最底層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拿出一隻水晶百合胸針和一張早已泛黃的照片。「這只水晶百合胸針是我最愛的人留給我唯一的回憶。婧倪,媽媽從沒告訴過妳,媽媽還有個兒子叫狄修斯?奧菲斯。然而卻因為某些原因,我無法留在他身邊照顧他,對他我有好多好多虧欠。」
「他人在哪裡?」
「在倫敦。」
「您想見他,為什麼不去找他?」
「我想見他,日思夜念、想的心都揪在一起,想的心都痛了,但是我不能去看他。」姚文嵐將胸針放在她手中。「婧倪,媽走後,希望妳到倫敦去,替媽將這只胸針交給他,告訴他,二十二年來我雖然沒有在他身邊照顧他,但是我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他,不愛他。」
「媽,他住在哪裡,您告訴我,我馬上去找他,帶他來看您。」
姚文嵐無奈的笑了,笑容中帶著無盡的淒楚。她若能見他,她又何嘗不想看他。「奧菲斯家族不會讓我見他的。」
「他是您懷胎十月生的兒子,他們憑什麼不准。」凌婧倪為母親感到不平、感到憤怒,這世上有什麼比讓一個母親無法見自己的孩子還要殘忍!
「人生有很多事充滿著無奈,然而我從沒後悔愛上傑瑞,我曾經擁有過他的愛,對我來說已足夠。」
「媽!」凌婧倪不懂,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愛情,讓她如此無怨無悔。
「孩子,別替媽感到難過,我曾擁有過傑瑞的愛,有狄修斯、有妳這麼貼心、乖巧的女兒,媽感到很幸福。唯一的遺憾是無法親口告訴狄修斯,媽媽愛他。」姚文嵐拉著她的手。「婧倪,妳可以幫媽媽完成最後的心願嗎?」
凌婧倪用力點點頭,這是母親最後的心願,無論如何也得幫她完成。
「婧倪,謝謝妳。」
「媽──」凌婧倪靠在母親懷裡,情難自己的哭泣著,這個懷抱雖瘦小,卻是最溫暖的港灣,這個胸懷她還能有幾次能如此依偎著。
二個月後,姚文嵐仍敵不過癌細胞,帶著笑容,帶著幸福,安詳離開人世。
凌婧倪強忍悲痛的淚水,在駱亞佟陪伴下,簡簡單單辦完母親的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