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倪,妳就不要再傷心了。」駱亞佟安慰著她,人世間最令人傷痛的莫過於親人的死別。
「妳不用擔心我,我知道我媽媽走的很安詳幸福,所以我不會再悲傷了。」凌婧倪從母親過世後,堅強的沒有流下一滴淚,她知道媽媽一定不希望她太過傷心,所以她不能哭泣。
「妳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決定要到倫敦。」去為她最愛的媽媽完成最後的心願。
「換個環境對妳來說也好。」
凌婧倪起身進房間,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張五百萬的支票,交給她。「我媽媽生前買了張一千萬的保險,我把這些錢分成兩份。」
「婧倪,這是妳媽媽留給妳的,我怎麼可以拿。」駱亞佟將支票交還給她。「我能念到大學畢業,已經感到知足,出國唸書對我來說,只是場不切實際的夢。」
「亞佟,我們一樣是孤兒,我卻一直比妳幸運,遇上了這麼好的養母。相處的時間雖然才短短十三年,但是我擁有媽媽的愛,卻是金錢買不到。我相信我媽媽一定會很高興,她所留下來的愛,讓更多人和我一起擁有。」
「可是──」
「亞佟,妳不是一直想去再見見『那個人』嗎?我希望妳能去意大利找他,至少別讓自己心中留下遺憾。」凌婧倪一想起母親留下的遺憾,她就不希望好友也一樣留有遺憾。
駱亞佟看著手中的支票,內心中不停地掙扎,想再見傅雷皜的渴望,如一把加了鎖的鏈子,緊緊鎖綁住她的心。
她思索了片刻之後,終於點點頭。她重新拿回凌婧倪手上的支票,「婧倪,這些錢我收下,謝謝妳。」
「我真的好高興,我想我媽媽也會和我一樣高興的。」凌婧倪用力握著她的手,心情萬分激動。
「妳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申請了嗎?」
「我已經找好了語言學校,等簽證、手續一辦好,我就離開。」在台灣除了這幾個好友之外,孑然一身,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的人事物,到哪個地方生活對她來說都沒多大差別。
況且,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媽媽交給她的那只水晶百合胸針親自交還給狄修斯?奧菲斯,媽媽最愛的人。
*** *** ***
倫敦,希斯洛機場──
凌婧倪拖著一隻二十七吋的大旅行箱,身上背了個裝滿她所有最珍貴回憶的黑色大背袋,裡面全是她最珍貴的寶物,也是支持著她往後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這些,也是她全部家當,除了母親留給她的愛,她貧窮的可以。
她在入境大廳,尋找著可以搭往語言學校交通信息。
擁擠、吵雜,人來人往,這樣的盛況是每個國際機場的特色;混亂、茫然,亦是獨自一人初次來到一個陌生國度的凌婧倪最佳心情寫照。
這時,突然有一群十多人,個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如旋風般往機場大門方向走過去,步伐堅定有力、疾行如風。
凌婧倪回身一看,只看見一名身著深色系亞曼尼名牌西裝的男人被簇擁在中間。邁開步伐的身影,昂仰挺拔、氣度非凡,渾身上下散發著尊貴氣息。
她看得癡傻,傻的忘了往後退開。
她的肩牓,被儼然似保全人員的一名魁梧金髮男人給撞了一下,掛在她肩膀上的大袋子落了地,掉落在她腳上。
「啊!好痛!」看似輕輕一碰,卻痛得她的眼淚差點飆落出來。
而那被簇擁而過的尊貴身影,眼角餘光淡漠的對她輕輕一掃,瞥見她那略顯瘦弱的身影,烏黑亮麗的秀髮,一張雞蛋形的小臉兒。
她會讓他多看一眼的原因,不是因為她被撞倒在地,而是因為她是東方人,讓他又愛又恨的人種。
凌婧倪的眼神與他四目直視,對他眼底下抹過一閃而逝的鄙夷,頓然感到怒不可遏。
她正想開口時,一個身影擋在她的眼前。那人從口袋裡拿幾張紙鈔,交給坐在地上的她。
凌婧倪也不知怎地,竟傻傻地接過他的錢,但狂燒的怒火更熾旺。她強忍著肩頭上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站起來,右手拿著那些錢,左手擺盪著,形成了一個好笑的畫面。
她走到那冷傲如冰的男人面前,將手上的錢往他昂貴的西裝口袋裡塞。
「我不是乞丐,你們撞到人了,連句道歉也不說嗎?虧英國的男人還是世界上擁有最紳士的男人的美名。」她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霹靂啪啦的在一群高大威武的男人堆中指責著這名儼然是主的男人。
狄修斯依然面無表情,從口袋裡將錢拿出來,交給一旁的助理安德烈後,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冷漠寒霜的邁開貴族般的身影,步出入境大廳,坐上已在機場外等候的加長型黑色勞斯萊斯車子裡。
短暫的黑色旋風,如龍捲風橫掃,快速回歸於平靜。
凌婧倪呆若木雞的看著那簇擁而去的人群,直到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走回去,彎腰撿起掉落的袋子,肩膀輕輕一動,卻痛的讓她的眼淚飆落下來。
只能擺盪的手臂,讓她知道了一個事實,她的手脫「又」臼了!
習慣性脫臼,往往只要被人一撞,或是一個甩勁太大,就很容易脫臼。
人家不是說久病成良醫嗎?有些人有辦法替自己將手臂「喬」回去,她就是沒辦法,只能靠別人。
老天不知是在考驗她,還是在捉弄她,才剛踏上英國這塊舉目無親的土地,便開了她這麼個大玩笑!
強忍著痛,用著未受傷的右手,將袋子背起來,拖著大行李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剛到倫敦,連醫院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她得想辦法,將自己脫臼的手臂給「喬」回去。
這種時候,她對母親的思念就更深、更濃,想著想著鼻頭一酸,淚水泛在眼眶裡。
她用左手抓著右手的手臂,試著用力想將手臂給「喬」回去,試了幾次,卻怎麼也無法將自己脫臼的手接回去,只把自己搞的更加疼痛,淒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