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莛二度回頭,皺眉問道:「行李我不是拿了嗎?」
「我的呢?還有我的啊,」
厚,這傢伙是不是懶蟲上身,自己拿一下會死嗎?沒看到她拿自己的已經夠吃力了,還要拿他那隻大皮箱。
心不甘兼情不願地走回去,她一手提一箱,走起路來重心失衡,一下子東晃一下子西搖,只覺得手酸腳麻,真不曉得他裡頭到底裝了些什麼,一個大男人行李比女人還重,看他皮膚好到那種程度,她猜裡頭搞不好全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保養品。
不過這種不爽的情緒很快便一掃而空,當她一進到主屋,看到金碧輝煌、富麗典雅的大廳時,一度以為自己來到拍攝歐洲宮廷戲的場景,那受感動的程度,讓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哇,這個雕像好特殊喔,我從來沒看過這種雕像耶!」突然,她被角落一座黑色雕像吸引。
「那是羅丹的作品,名叫「蜷曲的女人」,現在市價大約六十萬美金。」
聽他這麼一說,手才要伸出觸摸,就山止刻縮了回來。她真不明白有錢人沒事把價值一棟房子那麼貴的石頭擺在房屋角落做什麼,她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只是塊黑黑的石頭,真不懂它到底貴在什麼地方?
「你別再看了,盯著它三天三夜你也看不懂,義大利到處充滿藝術文化,這幾天有空,再帶你去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什麼?你……你要帶我去博物館參觀?」她聽了好興奮。
要不是老爸交代,他實在懶得帶一個門外漢出門,想必她到時只會像貓咪一樣,歪著頭一臉傻樣,即使聽他解釋,也只會喔個不停。
「是啊,這……算是員工福利,所以,你要好好工作喔,聽見沒?」孫嘉桓指著樓上說道,「來,我帶你去你房間。」
他帶她到一間裝潢典雅漂亮的高級房間,不但有個人的衛浴設備,還有獨立的置衣間,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帶錯房間,把主臥房和傭人房搞混了。
「在這裡工作的這段期間,你就住在這裡,想吃什麼,缺什麼日常用品,列張清單貼在冰箱上,就會有專人幫你買回來。若想打電話回台灣報平安,樓下客廳就有電話,三分鐘收一次費,所以你最好長話短說,免得話越多,錢也扣得越多,到時候薪水扣光,就怎樣也湊不滿機票錢……」接著,他大致為她介紹一遍附近環境,只見潘莛不停盯著他看,看得他心裡感到毛毛的……
「看什麼,你這樣看人很沒禮貌你曉不曉得?」
「哦,對、對不起,我只是懷疑……」她欲言又止,想想還是不說好了,「算了,沒事。」
「喂,你這女人講話怎麼這樣啊,講到一半還說沒事,你一定有什麼話要說,不要吞吞吐吐的,這樣很討人厭你知道嗎?」他最不喜歡人家有話藏在心底,要嘛不講,要嘛就別說到嘴邊又嚥下去。
「我是覺得……為什麼你原本催我吃完飯就快離開,但去接一通電話回來,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的留下我,究竟是什麼原因……」她頓了會,然後一鼓作氣說道:「讓你良心發現,要幫我的忙?」
「那是因為……」糟了,沒準備台詞。
「你喜歡我對不對?看我被老外釣,你心裡不是滋味,所以要看著我,是不是?」她並不覺得被人喜歡有什麼好了不起的,這種事她以前也常常碰到,「其實也沒什麼啦,這種事我碰多了,一下子就感覺得出來。」
「我喜歡你?!」孫嘉桓打死不願承認。
「沒……沒有嗎?」潘莛秀出她最引以為傲的雙腿,「你們男人不是都愛看長腿美眉?」
他第一次看到有女人這麼主動,大方把自己最優的地方表現出來。
他仔細欣賞她修長的美腿,說實在的,她的身材比例確實趨近完美,而照他看來,稱她為九頭身美女一點也不為過,只不過看她顧盼飛揚,下巴微抬,一副神氣巴拉的樣子,要是真給她誇下去,那他在氣勢上豈不是矮了她一截。
「你腿是很長啦,不過……你的脖子看起來也很長,我覺得你真的很像長頸鹿耶,長頸鹿你懂不懂,就是行動很笨拙,頸長腳長,可是一點美感都沒有的動物,有看過嗎?」他面無表情,虧得她錯愕呆傻。
「你……你說什麼?長、長頸鹿?」大傷人了,竟然說她是長頸鹿?她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
「是啊,長頸鹿,你不要以為我突然想幫你是喜歡你,那純粹是看你可憐而已,請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OK?」說完,他逕自往房門走去,才到門口,又轉身說道:「東西趕緊整理整理,等會晚餐由你準備,菜都在廚房冰箱裡,記住,要煮好吃一點,我可是很挑的。」
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雙肩下垂,頭部微低。她好想哭喔,哭自己為什麼到義大利來作白日夢?哭自己為什麼那麼不小心被扒手光顧?哭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背,碰到一個只會欺負她,一點也沒有同胞愛的台灣人。
「我……我知道了……」
她的哽咽聲悄悄地飄進孫嘉桓耳裡,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的天靈蓋好像被一道閃電劈中,震醒他的意識。
他剛剛說那些是不是太過分了,講女生是長頸鹿好像很不恰當,他的嘴乾麼這麼壞,是不是被曇煙拋棄,才會對女生產生憎恨?曇煙是曇煙,潘莛是潘莛,兩人毫不相干,他怎能拿她當出氣筒,將對女人的不滿情緒通通發洩在她身上。
潘莛打開行李,將衣服一件件擺進置衣間,同時還抽著面紙擦眼淚。她真是委屈到家,要不是淪落異鄉,求助無門,她絕對不會為了賺那幾萬塊的機票錢,受盡百般凌辱也不能回嘴。
「你……你對歌劇有沒有興趣,今晚在歌劇院上演『茶花女』,你陪我去看,如何?」他態度放軟,口氣緩和,看似在賠罪,但他並沒有對剛才的言行做出任何致歉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