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潘莛,你人究竟在哪裡,我承認今天把你丟在那邊是我不對,但……但你也不能用這種讓我連絡不到你的方式來當作報復啊,你這樣很不夠意思耶,你不高興的話,可以當面罵我、打我都沒關係,就是不要讓我找不到人嘛,我……我快被你急死了你知道嗎?」
他一下子大吼大叫,一下子又苦苦哀求,看得鷹叔和鵡姨一頭霧水,心中不免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強力光束射來,銀色高級休旅車緩緩停至旅館門口,孫嘉桓一看好像是潘莛被人載了回來,心虛地準備躲進屋子,但轉身看到鵡姨和鷹叔,稍稍停頓了一下,就這麼一停頓,他已經來不及閃避,且被車裡的人給看到了……
潘莛先下了車,一看到孫嘉桓,立刻擺出一張臭臉,問道:「你在門口做什麼,是在等我嗎?」
「我……」他先發制人,「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晚回來不會先打個電話報平安嗎?你曉得你叔叔和嬸嬸有多著急嗎?我都快被他們煩死了!」其實急的人是他自己吧!
這時,江雲呈從車子另一邊走了過來。「嘉桓,是我帶潘莛去看踢踏舞表演,因為現場要求關機,所以她才沒接到你的電話。」
他替潘莛解釋,這股親熱勁更讓孫嘉桓惱火。
「那應該在入場前先報備一聲啊,手機是給你拿來做什麼用的,是拿來當擺飾的嗎?」
「孫嘉桓先生,你跟柳曇煙小姐去哪裡,好像也沒跟我報備一聲吧,說走就走,既然這樣,我幹麼要跟你說我去哪啊,再說這是我的私生活,你沒必要管那麼多吧?」她怒瞪著他,今天的帳還沒跟他算,他倒是作賊喊抓賊,先聲奪人起來。
這句話說得他啞口無言。是啊,是他有錯在先,不顧潘莛的感受,拉了曇煙就走,是他理虧—他有什麼資格說人家。
只是他不爽的不單單是潘莛這麼晚回來沒有交代,而是她居然跟江雲呈在一塊,要不是看在這傢伙是他學長的份上,他早就大聲跟他嗆聲,要他節制點,少跟蒼蠅一樣老圍在她身邊亂亂轉。
「雲呈哥,謝謝你送潘莛回來,不好意思,今天很晚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改天有空再說。」他迫不及待想把江雲呈打發走,同時用手推著潘莛的手臂,悄聲說道:「進去了啦,有話進去再說。」
「你不要推我行不行,我自己會走。」
她的聲音之大,當然連江雲呈也聽見了,這讓他臉上冒出三條黑線,真是窘到家了。
「雲呈哥,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小心開車,我就不送你了。」她朝他揮手道別,而對方也笑笑地向她揮手致意。
兩人在孫嘉桓面前表演十八相送,看得他雙手擦腰,一臉不耐煩。
「潘莛,那我先走了,改天有好的表演我再請你去看。」
「一定一定,不要忘了喔!」
「喂,可以了吧,要不要擺兩張板凳,泡壺茶,再擺些瓜子讓你們慢慢聊啊?」孫嘉桓一旁碎聲嘀咕,這畫面讓他看了簡直是在凌遲他。
江雲呈知道再不走是不行了,只好乖乖坐進車裡,發動車子離去。
車子一駛離視線,潘莛看也不看孫嘉桓一眼,快速走進屋裡。
而他也尾隨在後,跟著走進去。
第十章
「喂,潘莛,你給我站住!」
不管鷹叔和鵡姨是不是站在櫃檯裡,孫嘉桓大聲地將她喝住。
她一臉像剛被倒了上百萬債務,臭到讓孫嘉桓的氣勢像溜滑梯,一下子驟降下來。
「幹麼,你叫我做什麼?」
「我……」他突然口吃起來,「我是想……想問你今晚那踢踏舞表演得還好吧?」
「還不錯,你要幹麼?」
「不過是問一下,你有必要口氣那麼差嗎?」他指著櫃檯裡的兩人,好像在替鷹叔和鵡姨抱不平似地說:「你曉不曉得你叔叔嬸嬸等你等得很著急,他們都差點要報警,請警察幫忙找人了。」
櫃檯裡的兩人,相視對望。有嗎?他們有急著報警嗎?
潘莛走到叔叔嬸嬸面前,恭敬地一鞠躬。「叔叔、嬸嬸,對不起,都是我疏忽了,讓你們擔心我真的很抱歉。」
鷹叔和鵡姨臉上的肌肉抽動。明明是有人比他們更緊張,而要報警的也是那個人吧!
「沒關係,平安回來就好。」鵡姨代表發言。
「如果沒事,那我先上去休息了。」說完,她轉身準備上樓,卻又有人有意見了。
「潘莛!」
一轉身,她怒目瞪道:「還有什麼事啊?」
「鷹叔說,旅館改建的進度要快一點,所以我們明天再去汽車旅館一次。」雖然是假傳聖旨,但這下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鷹叔臉上冒出三條線。有嗎?他有這麼說過嗎?
潘莛視線轉到鷹叔臉上。「鷹叔,是這樣的嗎?」
「老婆,今晚咱們關門別做生意,上樓去休息吧!」看樣子,他們兩人今晚都不適合留在櫃檯。
鵡姨當然明白老公的用意,默契十足地道:「當然好,我們好久沒休息了,你先上樓,我去關門。」
鷹叔像個快閃族,在孫嘉桓還在等待他的回話時,已經閃身朝臥房方向而去,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人影。
鵡姨更是一秒也不敢多待,關好門後,就帶著親切的微笑,快速逃上樓去。
兩人都不想當這吃力不討好的中間人,紛紛走避問人。
客廳重新恢復安靜。
潘莛和孫嘉桓之間相距五步,視線在空中交錯,整個空間安靜的程度,就連日光燈的滋滋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還有話要說嗎,如果沒有,我想先上樓去了。」跟木頭一樣杵著,真是怪到極點。
一秒……五秒……十秒過去了,孫嘉桓還是沒有開口,潘莛二話不說,直接往樓梯口走去。
「潘莛!」當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樓梯口時,他喊出她的名字。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首,看見他一臉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