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的。」她捂緊了領口,堅決不讓一絲冷氣襲身,這種天氣還是穿得暖暖的最舒服了。
「過了三九冬天就結束了,而且屋裡已經夠暖和了。」他抱怨著,而且她不是講過有內力的武林人是不怕寒冷的嗎?根本就是擺明了推托之詞嘛。
蘇盈袖掩口打個秀氣的哈欠,揉揉眼,重新趴回軟榻之上,咕噥道:「最近很愛困啊。」她明明不是個懶人嘛,真奇怪。
「妳變懶了。」他笑,伸手將她耳畔一綹頭髮順到耳後,露出雪白粉嫩的臉頰。
「說的也是。」她承認這個事實。
「出門走動走動吧。」他建議,否則老關在屋子裡極易想入非非,走上邪路。
「京城真的好無聊。」她越發的不滿了,要不是大雪封路,她一點兒也不想留在京城。
「不會是因為妳剛剛捅了幽冥門這個大馬蜂窩,害怕人家報復吧?」他打趣著問。
抬眼看了看他,蘇盈袖撇嘴道:「誰怕誰還不一定呢。」否則她就不會在踏月無痕之外還有個鬼見愁的綽號了。
「起來了,出去走走。」他拉起她,幫她拉展褶皺的衣紋,再將帷帽給她戴好。
「討厭。」她不滿的咕噥著,還是由得他拉著自己出了房門。
由於這幾日天降大雪,氣溫驟降,待上的人明顯的銳減,幾乎已到人煙稀少的程度,看起來有些蕭條。
轉過寄宿的客棧所在的街道,人漸漸多了起來,到酒樓街市時更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似乎這裡根本沒有寒流來襲一般。
「去小酌一杯吧。」他笑著詢問,看向她。
「好啊,驅驅寒。」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柳眉微挑,鳳眼斜睨的看著他,「你不是滴酒不沾嗎?」好像洞房花燭夜時他說過這話,她記憶猶新。
紀吟風唇線輕揚,綻出一個迷人笑靨,「我是說不想喝,並不表示不能喝或不會喝。」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也不會忘記。
毫不客氣的奉送一記白眼,順手甩開他寬厚溫暖的手掌,賭氣的朝酒樓走去。
紀吟風笑著搖頭,她越來越孩子氣了,不過,這只讓他更愛她而已。
「兩壇紹興女兒紅,越陳越好。」蘇盈袖往酒樓一坐,甫一開口就讓小二吃了一驚。
「一壇就好。」紀吟風恰在此時走進,順便做了決定。
小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巡視一遍,最終決定聽從這個俊美書生的話。
酒菜陸續上齊,蘇盈袖抬手欲摘下帷帽,卻被一旁伸來的手阻止,「還是不要太引人注目了。」她的美麗他只想獨自珍藏品味,不想與太多無關緊要的人分享。
蘇盈袖撇撇嘴,用眼角餘光看看四周,好像的確有好事者向這邊探頭探腦,這世上好奇的人永遠是層出不窮,讓人頗感無奈。
三杯酒下肚,想要斟上第四杯時卻被人攔下,她挑眉看過去,「幹什麼?」
「小酌可以怡情,太過傷身就不好了。」他口氣慢條斯理淡淡的說。
「三杯?」
「就三杯。」他堅持。
「剩下的呢?」他們可是要了一壇。
「拿回去慢慢喝。」他笑。
蘇盈袖可笑不出來。回去慢慢喝?要是一次只喝三杯的話,夠喝上好久的呢。
「多吃菜吧。」他動手為她夾菜,將她面前的碗碟塞得滿滿的。
真的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搖搖頭,拿起筷子吃菜。好吧,聽他的,不過真的很不爽哦,江湖人講的就是縱情恣意瀟灑過活,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啊!真真是個書獃子,一身的文人酸氣,可是,誰叫他是自己的丈夫呢,所以認了。
紀吟風低垂眼底劃過一絲別有居心的笑意。
*** *** ***
確實需要慢慢喝,望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十幾罈陳年女兒紅,蘇盈袖眼刀毫不留情的飛向自己的夫婿,「你要這麼多酒幹什麼?」
「小酌幾杯啊。」理所當然的回答。
「小酌怡情,酒過傷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她使得一向得心應手。
「我喜歡看妳微醺的樣子。」他喜歡她三分帶嬌,三分醉人,三分撒嬌的薄醉模樣,微醺的她還有四分讓人說不出味道的迷人韻味,就像是一副極佳的潑墨山水畫一夕之間被注入了一股靈氣一般。
「不想喝了。」她瞪他,越過酒罈,逕自走到軟榻前坐下。
「喝酒暖暖身子也好。」他不急不躁的說。
「有炭盆。」她指指腳下燒得正旺的炭火,回以挑釁的一瞥。
真是個愛記恨的小女人,紀吟風笑著搖頭,「這樣跟我賭氣有什麼意義?」
「心裡比較舒服。」答案就這麼簡單。
他為之失笑,端了一杯酒走到榻邊,放到矮几之上。
蘇盈袖將頭扭向一旁,眼神卻忽的一斂。有人,而且為數不少,方向就是他們這裡,聽腳步功夫都不弱。
「紀公子在裡面嗎?」
她揚眉,低聲問了句,「你在京城有朋友?」還是武林朋友?
紀吟風搖頭,表情困惑的看著房門,「請問是什麼人找在下?」
「靜怡公主請公子過府一敘。」
蘇盈袖原先只是納悶這個說話的人嗓子怎麼會如此尖細,現在終於明白了,是太監,難怪。
紀吟風的眸底閃過一抹煩躁。怎麼她還是不死心?
打量著他的神情,蘇盈袖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須臾之間已明就裡,湊過身子,輕聲問道:「當年皇帝打算賜婚給你的人?」
看到他一臉吃驚的看著她,她就明白自己猜對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袖兒──」她不會誤會了吧?
「我沒誤會。」她搶先開口,而後語峰一轉,神色詭譎的看著他,「我只是擔心你羊入虎口。」
紀吟風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羊入虎口?
蘇盈袖心頭暗歎,請人過府一敘卻派了不下二十位的武林高手,擺明了有強請之意。而那些高手毋庸置疑就是用來牽制她的,雖然她不怎麼放在心上,但是知道有人如此惦記自己的夫婿心頭確實不怎麼開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