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沒興趣。」她聲調平板地說,臨出門前,又丟下一句,「等你付得起代價再說。」
想吻她,很簡單,拿心來換。
沒興趣?代價?再說?諾頓失望地盯著緊閉的門扉,撫著唇辦,喃喃自問:「她到底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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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著隨風晃動的陰黑樹林,眼前燈火通明的洋房,處處透著幽晦下明的訊息。洋房不高,僅只三層,但佔地遼闊,顯見其內部的寬敞:外觀以黑灰白三色為基調,屋體線條簡單流暢,捨棄了繁複的裝飾,呈現極簡風格,三色變化,表現出俐落而剛硬的韻致。
這就是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常唯仁公開的居所。
洋房前的寬闊庭院裡車流下息,穿梭其間的全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問或可見幾名江湖味重的男子,想來是常唯仁以前的朋友,全來參加這場名為替母親祝壽,實則不知打什麼算盤的宴會。
「哇,好一個氣度雍容的貴公子,你好像挺適合這種場合的嘛。」黃以玦儀態萬千地挽著身邊的俊偉男子,在步人燈火輝煌的洋房前,巧笑倩兮地說道。
「我可以將這話視為讚美嗎?」諾頓挑起一邊的眉毛,在垂眸望向她時,眸底掠過一抹熾熱。
她今天穿了一襲火紅的長袖低胸晚禮服,雖說裸露的部位不多,但光是胸前債起的白嫩渾圓和艷麗絕倫的俏臉,就夠他心癢難耐了。加上他益發迷戀她,甚至是她嘴角勾起的譏刺弧線都令他深深著迷,所以每見她一回,心底就會燃起一把火。
記得他受傷暈厥前還想著要搬出去,結果還是為她留了下來,既然心已經陷落了,管她辣不辣,他都是非吃不可了。
「那是實話,不是諷刺。」她笑道,而後纖手繞過他的後腰,小心地避開傷口,「不行了就說一聲,我會撐住你。」
「傷口已經癒合,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貼近她耳畔低語,鼻問吸入她身上的女性幽香。
他的傷勢不能讓人知曉,於是她便請了三天假在家裡照顧他,但除了送飯、換藥,偶爾陪他聊上幾句外,大多時間卻也不見她的人影。
他不能冒險出房門,不僅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尚虛,更怕遇上黃家過分慇勤的女傭而露出馬腳,所以他只能像深閨怨婦,獨守空閨,等著她的造訪。此刻兩人的貼近,總算彌補了他這幾天來的空虛。
「一天吃六餐,加上一堆補藥,不好才奇怪。」俏臉上掛著應酬用的客氣微笑,嘴裡說的卻是裹著小刺的話語。
的確,為了送餐,加上補藥、換藥,一天裡,她至少會進出他的房間十來次,但他還是覺得不夠!他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希望她正面回應關於「吻」的問題,而不是當作沒那回事,讓他想破了頭也摸不清她對自己的想法。
「那你還怕我不行?」他都快被那堆補品淹死了。
「其實啊,我只是想佔你便宜。」她抬頭丟出一記媚笑,搭在他肋間的小手挑逗地上下滑了滑,卻在見到他眼下的暗影時,斂去了笑意。
每回進他房間,他不是電話一通接著一通,就是盯著手提電腦不放,好似有什麼天大的事,讓他無法安心養傷,搞得他白皙的俊容上多了兩道可憎的陰影。
為什麼她會那麼看他?腦際浮現這個問題,他卻不願問出口,因為答案極可能是「他帥」!
「諾頓。」黃苡玦拉下他的頭,與他四目相對,「你的眼睛在冒火,要裝紳士也裝得像一點。」她能發現,別人也能。
他眼睛一眨,褐眸裡跳動的小小火苗隨即杳然無蹤。「多謝你的提醒。」這一切還不是拜她所賜,這貪色的女人何時才會注意到他的好……
「不客氣。你快親到我了。」美眸盯著朝自己逼近的俊臉,心跳加速,語調卻一如莊常平諍。
「你介意嗎?」
「很介意。」柳眉一擰,小手推開他的臉,她若無其事地撥開落在頰邊的髮絲,「我說過了,你要付出代價。」
又是代價?諾頓仍是不解其意,「什麼代價?」不過是個吻,難不成還要附帶什麼條文契約?
黃苡玦眄他一眼,舉步將兩人帶往左側設置的沙發區,「說破就沒價值了。」
正想問個清楚,迎面走來的人引開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名年約三十的高大男子,略方的粗獷臉龐不怒而威,兩道濃黑的劍眉正緊緊擰著,黑眸射出的犀利冷芒彷彿會穿透人心。
他正是今晚的宴會主人常唯仁,也是愛德華要他赴宴的原因。
「啊!」一聲低喘引他偏頭看去,只見黃苡玦眼睛瞪得老大,俏臉浮泛淡淡紅暈,一副羞窘至極的模樣。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很不喜歡看到她因別的男人露出羞態。
黃苡玦飛快地再往常唯仁瞧上一眼,隨即羞窘地轉開視線,「我不太舒服,想去化妝室,你一個人可以吧?」
「當然。」他悶聲應道。她跟常唯仁是什麼關係?為何一見他就變了瞼色?
「我等一下再來找你。」說完,摟住他的小手迅速抽離,她匆匆忙忙地定向另一端,轉眼問,窈窕的身影沒人為數眾多的賓客中,僅留一抹餘香。
諾頓一派溫和的外表下,卻打翻了醋醇子,酸得他心頭隱隱抽痛。
回頭望向常唯仁,正好捕捉到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黃苡玦開溜的方向——他們一定認識!而且關係「匪淺」!
「愛德華?」常唯仁拉回視線,對著諾頓說出一個人名。
諾頓不露痕跡地打量身前氣質冷厲的男子。
雖然他刻意斂去江湖味,卻掩不去眉宇間的霸氣,愛德華說他在台灣黑道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看來不假。
「是的。」這裡人多口雜,絕非表明身份的好地方。
「請跟我來。」常唯仁腳跟一轉,大步走向一扇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