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眼在池身陵,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他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從外型上來說,一黑一白、一壯碩一瘦長。從氣質上來講,一冷厲一溫文,是這些差異讓她紅了臉嗎?
她喜歡這一型的男人?她所說的代價,該不會是要他改變個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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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庭院偏僻的一角,常唯仁停下腳步,望了望四周,確定不會有人來打擾後,才領著諾頓走入一座涼亭。
兩人在石椅上落坐後,諾頓溫雅一笑,伸出右手,「諾頓。」
常唯仁伸手和他交握了下,「常唯仁。」望著諾頓,他頗是訝異他的謙沖平易,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像出生人死的諜報人員。
「飛虎幫的人已經注意到你的行動了。」他開門見山地說出愛德華要兩人會面商談的要事。雖說他已淡出江湖,但過去的實力與人脈仍在,要探消息並不難。
「我知道,他們把拘禁孩童的地方換了。」諾頓神情微凝地點頭。
毒品的來源、運毒的方法、飛虎幫的內部組織和運作等,在那場火之前,他已經全部查清楚了,雖說電腦慘遭烈焰吞噬,裡面的資料也全數報銷,但記憶猶新,他花了點工夫重新建立了資料,也在昨天以密件寄給愛德華了,只要掌握到飛虎幫誘拐、拘禁孩童的證據,這件任務就算了結。
聽他的語氣,似乎知道新的地點,而且打算再度潛入,常唯仁擰起兩道濃眉,「愛德華說你受傷了。」
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諾頓淡然一笑,「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我會等風聲過了再去。」之前的失誤必定讓敵人有了防心,這回的潛入,他勢必要做更多的準備。
「那位小姐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愛德華說他寄住在別人家裡,平安無事也就罷了,他受了槍傷,只怕會讓人察覺他不尋常的行動。
聽他提起黃苡玦,諾頓溫雅的神情霎時轉為深沉,眼神銳利而猜疑。
他稱呼她為「那位小姐」?那他們之間的詭異氣氛是怎麼回事?
「你不認識她?」他故作不經心地問,眸底的幽光卻洩漏了他的在意。
常唯仁饒富興味地端詳他的轉變,這才有點諜報人員的樣子,「一個多月前有過一面之緣。」
諾頓不信地挑眉,什麼樣的一面之緣會讓她臉紅開溜?
見他充滿護意的神情,常唯仁咧嘴笑道:「嘿,我跟她可沒什麼,你別拿我當情敵看。」愛德華還不知道這件事吧,這下可有趣了。
諾頓抹抹瞼,尷尬得俊臉飄紅。一旦扯上她,他就很難以冷靜的態度去思考。
「我跟人談事情的時候被她撞見了。」而後大略說明了兩人的一面之緣。
那時他帶了兩個人跟客戶洽談運貨路線的相關細節,她和另外三個女人躲在門邊偷看,不料卻被另一方的人馬發現,後來還被追得滿街跑。他向來不愛管閒事,也就沒出手相幫,不過,瞧她完好無缺的樣子,應該是逃過一劫了。
撞見?就這樣?那她的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該不會是對他一見鍾情了?諾頓眉頭打了個結,很不喜歡這個揣測。
「最好別讓她牽扯進來,飛虎幫的人做事向來不擇手段。」常唯仁提醒道。「嗯,我知道。」眉頭皺得更緊,諾頓下意識地往燈火輝煌的屋子看去。「愛德華要我提供你所需的情報和幫助……」他跟愛德華是老交情了,老友要他幫個忙,他自然是義不容辭。
接下來,兩人就飛虎幫和台灣黑道的現況談了一會兒,又討論了下回的潛入行動,熟稔的神態不像是初次見面,倒像相交多年的好友,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愛德華介紹的人,大可放心。
兩個男人在陰暗的涼亭裡談了不知多久,對彼此的欣賞也越來越甚,到最後根本聊開了,甚至讓常唯仁把宴會主人的責任拋諸腦後,而諾頓全然忘了黃苡玦。
第六章
「王嫂,你家小姐呢?」飯桌上不見佳人芳蹤,諾頓難免不安地問道。
前天晚上和常唯仁聊得盡興,把她給忘了,等他們想起來時,已接近十點,等他們找到她時,正好是宴會結束的時候。
常唯仁被他母親拖到暗處罵了一頓,而他原以為會被她剌得滿頭包,沒想到卻得到一張冷冰冰的俏臉,和一張上了拉煉的紅唇。
「小姐回房休息了。」王嫂的胖臉上寫著擔心,詢問的眼光投向他,「最近小姐的食量變大了,一天要吃上好多餐,家裡的藥罐子也不見了好幾個,諾頓先生,你知道小姐是怎麼了嗎?」小姐請假的三天裡老往他房裡跑,說不定他知道原因。
正要舉筷夾菜的諾頓動作僵了下,隨即恢復正常,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王嫂的神色,「你沒問她?」
王嫂一副好不煩惱的模樣,「問了,小姐說她很累,要補補身子。」
見他一臉茫然,她又說:「你知道的,自從小姐去冷氏上班後,老是苦著一張臉回來,而且一下這裡酸、那裡痛的,唉,我就勸小姐把工作辭了,回自家公司當老闆,總好過讓人使喚,可小姐就是不聽。」
說著說著,她坐上諾頓身邊椅子,絮絮叨叨地說個過癮,「你知道的,老爺和夫人就小姐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到大,誰捨得讓小姐吃一點苦?就連小姐皺個眉都心疼得要命,巴不得把最好的東西全送到她眼前,只求她別皺眉。」
她拿起大碗為自己盛碗湯,潤潤喉又繼續說:「你知道的,小姐大學畢業後,放著自家老闆的大位子不坐,胞到別人家的公司當小妹,可是,小姐愛美,不喜歡別人看到她身上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所以只要有點瘀青、傷痕的,她就會想辦法掩飾,你知道的,小姐最近都穿長袖長褲,一定是被人欺負到滿身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