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能不喝藥呢?你都瘦了一大圈,不喝藥不行的。」
「我說不喝就是不喝。」她不理會香香的哀求,睜著眼瞪著白牆。
「小姐,你不喝藥,奴婢怎麼和少爺交代呢?」
「我的身體關他什麼事,反正他又不在乎我。」心裡惱著他的無情,自那夜她醒後,他就不曾出現,教她的田心念如何發洩?
「怎麼會不在乎呢!二小姐總是會將小姐的情況告訴少爺,這些補藥、大夫的用藥,全都經過少爺的認同才用呢。」畢竟跟著主子好幾年,再不明白主子心裡愛的人是誰,那她這個待女就做得太失敗了。
「是晴兒告訴他,又不是他主動詢問,又怎麼稱得上在乎呢?」她水眸泛霧,苦笑著。
「小姐——」
「罷了,是我自己傻,如何怪他?」聽見香香著急的聲音,柳顏又心軟了,緩緩坐起身子,「藥拿來吧。」
由晴兒口中得知,他將延後的親事選定在近期內舉行,原本好轉的身子又病了。心放不開,再多的藥也是無效。
「是。」香香連忙將藥盅交給她,看著她皺著眉一口將苦苦的藥汁吞下後,又遞上一杯溫水讓她清去口中的藥味。
「小姐,你還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想看看書,你將桌上的書拿給我。」她倚著軟枕坐著。
「是。」香香依話將書取來給她,看著她翻著書頁,陰鬱的神情似乎開了些,這才放下心。
才看不了幾頁,房門就被推開,莫晴兒的聲音傳了進來。
「顏姐!」
「你來了。」有人來陪著解悶,柳顏才稍展笑顏。
「你藥吃了嗎?」莫晴兒習慣性的總會問上一句。
「我的身子早好了。」
「我知道你這是心病,一定要心藥醫,才能真正痊癒。」
「反正好不好都無所謂……」
「顏姐,你真的打算棄械投降嗎?大哥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你真的愛他,就要盡力逼出他的真心,讓他不能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他對我只有兄妹之情。」柳顏無力的垂眸,低喃道。
「不可能,我覺得哥哥不可能不喜歡你,哥哥疼你比疼我這個親妹妹還多,可是在你生病後,他卻躲著不見你,行徑太詭異了。」莫晴兒圓眸骨碌碌的轉著。
「是嗎?」柳顏淡笑,不以為然。「我還願寧是你,血緣永遠切不斷,但是再疼的異姓妹妹,遠嫁了,時間久了就只剩下回憶。」
「所以不要回憶,你要極力爭取啊,如果大哥固執,你就要比他更固執,這樣才能真正打敗他,讓他屈服。」莫晴兒不斷煽動柳顏去挑戰大哥。
柳顏默然,但她的心也因晴兒的話而蠢動起來,滿腔的愛意若春蠶,執意將心中對他的愛吐化成絲,緊緊纏縛他;即使自己他嫁,也只會成為一盞因思念而狂、為情垂淚成灰的臘炬吧……
*** *** ***
因為晴兒一句「她又病了」的話,莫允飛此刻才會站在柳顏的房門外,縱使心亂如麻、忐忑不安,但仍不得不感謝晴兒讓他有了見她的正當借口。
只是真的要見面了,他才發現這些日子的迴避,早在他的心上劃下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咦?少爺,你來了啊!怎麼站在這裡不進來呢?」香香端著冷茶,正準備出門去換士亞熱茶,豈知一開門就看到一臉陰晴不定的莫允飛。
「我剛到,小姐的病……」他的視線瞥向她身後敞開的門。
「病?還不就是老樣子,時好時壞。少爺請進,我去換壺茶,馬上回來。」香香笑著,不待他開口,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莫允飛站在原地,深吸口氣後,才起步進房,還沒有出聲,柳顏即由內室輕輕地走出來;淡灰的絲裳襯得她孱弱的身形像一抹雲,虛幻得好似隨時會散去。
消瘦蒼白的臉上彷彿只剩那對黑沉深幽的眼眸,美麗的容顏憔悴了。
兩雙眼眸靜靜地互望,她的憂喜全在眼中,而他卻諱莫如深。
半晌,她在他的眼光下側身,摸著自己的臉道:「大哥怎麼這麼看我,是了,這些日子病著,我都變醜了。」
「你不醜,只是瘦多了,只要多補一點,馬上就能恢復原來的樣子。」他收回視線道。
「是嗎?美醜我並不在乎,反正為容貌傾心的人也不會真心。」她輕笑道,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倦意。
「你的病還沒有完全痊癒,不該耗神看書,要多休息才是。」看出她的疲倦,他微蹙眉地提醒。
「倦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病痛,而是心理上的疲倦。」她隔著圓桌看他,意有所指的笑。
莫允飛神色不變,故作不懂,沒有答腔。
柳顏暗歎口氣,扶著桌子坐下,「抱歉,還沒請大哥坐呢。」
「不用了,我不打算久留……」
一你這麼害怕和我同處一室嗎?連看我一眼、和我說說話對你都是折磨嗎?」她無奈地輕歎,拉回莫允飛欲走的步伐。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怎麼會怕見你。」他輕咳一聲,不得已在她對面落座。
見他坐下,她才笑了起來。「大哥,有件事擱在我心裡好久了,我一直想要問你……」
「什麼事?」
「為什麼你執意要我出嫁?除了爹交代之外,還有別的原因嗎?」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問,直覺回道:「沒有。」
「真的沒有?外面的人傳言你為了獨佔柳織堂,所以要嫁了我……」
「你相信這種鬼話?」他緊繃身子,瞇眼瞪她。
「我要是相信這種傳言,也不會當著你的面問了,只是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要不是我由香香的口中知道這件事,你想一輩子背著這個罪名嗎?」柳顏微惱的看著他,為他獨自背負莫虛有的罪名而心疼。
莫允飛聞言,臉色才和緩下來,淡淡的說:「只要你明白就好,其它的人要怎麼說,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