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下時間,兩點四十七分。這麼說他躺在這裡沒有二十四小時,也有二十個小時了,從昨天傍晚由她家回來到現在……兩點四十七分,今天星期三,那麼熏她一定還在學校嘍?
豁然跳起身,正好是休息時間,他在她的教室外找不著她的身影後,一問她同班同學這才知道她今天請假沒來上課。
沒到學校來上課?她是故意在逃避他,所以才會沒到學校來嗎?野間崎南怔然的站在她教室外,完全失去了主張。
花了一天的時間在想淺倉惠的事,他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可以同時解決她們兩姊妹的事。他愛淺倉熏,為了她,他什麼東西都可以拋棄,即使是他的一條命,可是問題就在這裡,她也愛他,為了他,她同樣跟他一樣抱著即使犧牲生命也無所謂的觀感,因此為了保護他,她以死相協,知道他絕對不會拿她的生命開玩笑,她——太瞭解他了!
由熏的方向下手,依他對她的瞭解,那絕對是步死棋,那麼他只剩一條惟一的路能走了,那就是朝淺倉惠下手,可是……他要怎麼下手?
淺倉惠,一個沒有心的女人,就算有,他想,她的心八成也是黑的,理所當然就不用說她身上的所流的血了。一個沒有心的女人,不難想像找她談判絕對比對牛彈琴還要糟,所以他毫不考慮的推翻這個愚蠢的辦法。然後什麼威脅、利誘,或者是對她趕盡殺絕,讓她永遠開不了口,這些方法他都想過了,只可惜惟一能讓他一勞永逸的辦法就只有殺了她,而他卻沒有那個勇氣去做,即使他的雙手早已沾染上那四個人的腥紅鮮血了。
該死的!他一定要想辦法打破現在這種僵局,他一定要將熏拉回到他身邊來,他絕對不容許她就這樣走出他的世界,可是他該怎麼做呢?帶她私奔!
一道閃光乍然穿過愁腸百結的他,野間崎南驀然張大雙眼,帶她私奔,離開這裡,就等於離開了所有麻煩,如果離開這裡依然脫離不了淺倉惠的糾纏的話,那他們大不了乾脆離開日本,到其他的國家去居住算了。他早先怎麼會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他真是笨!
壓下過於興奮的心情,他冷靜的沉思了一會兒。如果要帶熏私奔的話,依他目前的情形來說,他惟一欠缺的就是錢。錢?也許他得先回家一趟借些錢來用才行,他想,反正野間家什麼沒有,就錢最多,父母惟一能給他的也只有錢,那他又何須與他們客氣呢?反正物盡其用嘛。
坐而思不如起而行,他還是快點動身回家一趟吧,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今天晚上他就能將熏擄回他懷中,帶著她雙宿雙飛,從此過著只羨鴛鴦個羨仙的生活哩,對,快走吧。
離開學校,一路飆車回家,野間崎南在一個半小時之後,踏進他足足有三年半未踏進的家中。不知道父母親和小弟看到他,會有什麼反應?希望不會指著鼻子問你是誰就好了,他在推開家門的那一剎那間,自我揶揄的想道。
「哈羅,有人在家嗎?」很好笑,回自己的家時,竟然要用這種招呼聲。
屋內沒有人應聲回答他,但卻隱隱聽見父親書房的方向有人聲在,野間崎南想也不想的便向那個方向走去。
「什麼?你要我再說一遍?」
野間崎南愣在書房門口,看著背對著門口,正不知為什麼事而朝著他手中的電話筒大聲吼叫的父親。三年多不見,沒想到父親的性格竟然會變得如此暴怒,抑或者他的怒火是因為他所接的電話?他在處理公事嗎?野間崎南站在門口,決定暫時不打擾父親。
「好,你給我聽好!你別想將你女兒肚子裡的野種栽賊到我野間家來,我絕對不會隨便承認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什麼?你要我問我兒子?那你為什麼不先問問你女兒,問她到底在想什麼?我兒子還是野間的財產…… 哈,多麼清高、多麼有骨氣呀,絕對不會拿我野間家半毛錢?婚前是這樣說,誰知道婚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公事?天知道父親電話那頭的人絕對不是公司裡的任何人,而且不用猜測,他便可以知道對方是誰,淺倉惠的父親,絕對不會有錯的。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們會為了淺倉惠而如此鍥而不捨,女兒呀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就不知道他們怎麼不好好關心一下熏呢?他們可知道她所受的傷與痛苦遠比淺倉惠那個無心的女人還要多、還要重嗎?天下父母心呀,為何都會是偏的呢?
「夠了!你們口口聲聲說不是為了錢,那好,如果我和我兒子從此斷絕父子關係,你們還願意將你女兒嫁給他嗎……願意?哦,真令人意外呀!不過你們別以為自己如意算盤打得精,認為即使我和崎南斷絕父子關係,血緣關係永遠斷不了,他永遠還是野間家的一員,遲早還是能掙回我名下財產的一部分,哈,你們別作夢了!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野間崎南跟我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他是我撿來收養的孤兒,我只有一個兒子,他叫做野間勝 俊,你聽清楚沒?」
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是我撿來收養的孤兒……野間崎南承受不住這突來的打擊,忍不住的向後顛跛了數步。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只有一個兒子叫野間勝俊……天呀!這就是為什麼勝俊一出生後,他的身價便立刻狂跌到谷底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他不是他們的兒子,他只是他們好心收養的一個孤兒,還是撿來的……
不,這怎麼可能?
「你還不肯死心嗎?燈吧,如果你真那麼希望將你女兒嫁給我兒子,不,是野間崎南的話,那就嫁吧!不過我可先聲明過了,他和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不算我野間一郎的兒子,將來我的財產他是一毛也分不到……嘿,人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當然得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讓你白高興一場……我不管,總之你最好聽清楚,血緣這東西是騙不了人的,他不是我兒子,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