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夜離扶額,早知道那人是霍火兒的師父,他當時下手就應該輕一點的。「我剛剛之所以會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原因,是我……我不小心把妳師父打傷了。」唉,這下糗大了。
「你說什麼?」霍火兒難以置信。「你居然打傷我師父!」她激動得撲上前,完全不顧自己的腳還在痛,這麼一個亂動,果然扯痛傷處了。
但霍火兒哪顧得了自己的傷勢?她光擔心師父的情況就來不及了。
該不會師父遲遲沒有音信,就是因為他受了重傷,所以無法報信?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霍火兒就擔憂不已。
「妳不要激動,先聽我解釋。」夜離把她壓回原地,讓她的傷腳重新泡在清涼的泉水裡。「那大概是四個多月前的事了,當時是白天,妳師父一出現就要我交出祟鎖,我當然不答應,結果我們就當街打起來了。就像妳說的,妳師父是使用拳法,我們比試了兩、三回,我就知道這一戰是非常值得的。
加上我也想試試看自己的拳法如何,所以我也認真了起來。最後我們並未真的分出勝負,雖然我擊中他一掌,但我自己也挨了他兩拳,之後還休養了兩日才能繼續上路。我本以為妳師父一定會再出現,但我等了很久,卻再沒有見過他。」
夜離說完,抬眸就對上霍火兒狐疑的眼光。
也難怪她會懷疑,因為夜離也非常不解,他那一掌根本不會致命,或許會吐個幾口血,但只要調養幾天就沒有什麼大礙,應該不會讓人就此退縮才對呀!
照霍火兒所言,祟鎖是她師父追尋許久的重要物品。如果連身為徒兒的霍火兒都這麼執著,沒道理做師父的會輕易放棄啊!
「如果妳不相信我的話,我現在就比劃幾招當時他所使的筆法,不過我也只看過一次,或許沒辦法做到完全一模一樣。」
說完,夜離起身擺出架式。他稍加思索一下,便揮拳開始比劃。
他盡量揮出較具特色的拳法,但那已經是四個多月前的事了,夜離也不確定自己究竟能記得多少。
直到最後一招比劃結束,霍火兒已是淚流滿面。
「火兒?!」夜離嚇了一跳,趕忙回到霍火兒身旁。
「沒錯,那的確是師父慣用的招式。」霍火兒痛苦地閉上雙眼,夜離描述的時間也跟師父下山的時間很吻合,所以他應該沒有說謊。
倘若夜離說的是真的,那在兩人交手後,師父又去了哪裡?
受傷的他又能到哪裡?
「火兒……」夜離心疼地歎息,卻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麼。
令人窒息的沉默無盡地蔓延著,只有霍火兒低低的啜泣聲迴盪在山谷。
又過了好一會兒,夜離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放在霍火兒面前。
霍火兒抬眸,不曉得他幹嘛拿出這個布包。
然後,霍火兒腦中靈光一現。
她快手快腳地拆開小布包,難怪她第一次夜襲時,在他房裡什麼也沒找到,原來是被夜離貼身攜帶著。
一枚四方形的銀製品靜靜地躺在藍布之上,約莫是掌心大小,厚度還不及一段指節,六個面全被綴上精美絕倫的雕工,這玩意兒根本沒有半點「鎖」的形象,反而更像是富貴人家會佩戴在身上的飾品。
「這就是祟鎖?」霍火兒張口結舌,就算她當初順利從夜離身上偷到這個小布包,恐怕也不會發現這就是祟鎖。
「是,也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霍火兒瞪著他。「什麼叫是也不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會有第三個答案?!」
面對霍火兒惡狠狠的表情,夜離早就習慣了,所以他淡淡說道:「據我所知,祟鎖大概就是長這副模樣,而這個是複製品。」也就是說,他受雇帶著一個贗品走遍大江南北。
「假的?!」霍火兒再一次無言,她從沒見過做得如此精美的物品,結果居然是仿造的!
「嗯,雖說是贗品,但像這樣做工精細的東西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所以我猜想真正的祟鎖很可能也是這副模樣。」夜離說道。雖說只是猜想,但眼前的珍品多少能夠支持他的論點。
聽說有些王公貴族為避免家傳的寶物被盜,會複製幾件故佈疑陣,現在他們眼前的「祟鎖」,很顯然是有這樣的作用。
「不過……如果這就是祟鎖的話,那要怎麼開鎖?」霍火兒瞧了半天,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祟鎖上的精美雕工不同於一般雕繪的花草祥獸,反倒是一些繁複的線條,罕見的設計呈現出別具風格的華美感,不過,在盒蓋上方有一個小小的盆狀凹陷,彷彿是準備要盛裝什麼東西似的。
霍火兒皺著眉頭,對那個形狀的存在感到疑惑,視線久久移不開。
夜離瞧著霍火兒把玩偽祟鎖的側臉許久,然後說道:「火兒,我想我可能知道妳師父的下落了。」
聞言,霍火兒立刻忽略手上的小玩意兒,神情專注。「什麼意思?」
「我記得妳使用的兵器上有特殊的記號,對吧?」夜離思索著。「說不定那個記號正是妳師父的個人象徵。」
「你怎麼會知道?!」霍火兒訝然,那個記號非常隱密,普通人應該很難發現才對。「我師父是個很優秀的鑄劍師,我使用的兵器都是他打造的。」
霍火兒本來想拿把刀子出來讓夜離確認清楚,但她旋即想起短刃早已在摔下山崖時不見了,現在他們倆身邊只有一把夜離貼身攜帶的小刀,方才夜離就是用那把小刀在殺魚。
「總之,只要刀身上有三連環的刻記,那就是我師父的簽名。」
夜離仔細聽著,然後忽然想起與霍火兒初遇的那一夜,那名僱主派來的使者曾仔細瞧過霍火兒遺留下來的匕首,甚至還把匕首給帶走……
恐怕就是這個原因,霍火兒才會被盯上。
「火兒,我懷疑妳師父恐怕已經被人擄走了,而擄走他的人,應該就是我的僱主。」夜離緩緩說出理由。「原先對方僱用我的條件,就是要我帶著這個祟鎖,按照他們的指令旅行。我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他們就會派人與我接頭,將下一個指定地點的地圖交給我。基本上我的行動一直相當低調,但是妳第一次襲擊我的那夜,妳留下的匕首被他們帶走之後,整件事就開始變得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