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設想周詳,幫她杜絕後患,可孫笑珍只能回以一臉菜色。
光光是聽,她都不敢想像他做的這些工程要花掉多少錢……
「我說過,不用擔心的,不是嗎?」似乎沒發現她的面有難色,羅川德微笑,似乎挺滿意所看見的成果。
一顆腦袋重重的垂下,孫笑珍虛弱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擔心,總是叫她不用擔心……她可是一個面臨失業、所有錢財又剛被一卷而空的人,她怎麼可能不擔心嘛!
突然叫囂起來的電話鈴響打斷她暗自的憂慮,她沒有細想,直覺奔去接起電話……
「喂?」
「珍珍,你回來了?怎麼樣?你有沒有怎麼樣?」電話那頭,段青蓉的詢問有如連珠炮的砸來。
「我?我很好啊……」
「好你個大頭,」段青蓉一點也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謊言,質問道:「你不是去住院了嗎?我聽工人講的時候,差點沒嚇死,怎麼回事?你哪裡不舒服?是生病了嗎?還是怎樣?為什麼會有工人到家裡施工?你怎麼都沒跟我聯絡?」
「青蓉,你別那麼緊張,已經……已經都沒事了。」孫笑珍訥訥的回應好友的激動。
「沒事?意思是,之前確實是有事嘍?」段青蓉不容她唬弄。
「其實……也沒什麼。」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含糊帶過,因為不想讓遠方的友人擔心,所以道:「就身體有點不舒服,那家裡、家裡剛好要修理東西,所以我去醫院住幾天,比較方便。」
羅川德聽著她信日雌黃,俊眉微挑,流露幾分興味。
發現他的目光,秀顏因為困窘而染上酡色,正在說謊……就算是善意的謊言,被抓包的感覺仍是讓孫笑珍尷尬不已,直覺的背過身去。
「現在都沒事了,我很好,真的,你不要擔心啦。」捲著電話線,孫笑珍努力想說服好友。
「很好?我才不信能有多好。」段青蓉哼了哼。「你不要當我什麼都不知道,之前我找不到你的時候,已經問過其它人了。」
世界真的就這麼大,雖然阿凱是珍珍的朋友,可她剛好有間接的朋友也認識那人,透過交情去問,就算她遠在歐洲也能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阿凱他走了,誠誠也追著他去紐約了。」段青蓉不客氣的直說:「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不太對勁,就你這大傻瓜,還一直相信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友情。」
孫笑珍聽著,秀顏略顯恍惚。
紐約?
原來他們去紐約了啊……
「珍珍,我不想跟你說『我早跟你說過了』這句話,但是誠誠跟阿凱……他們之間有曖昧的事,之前我也跟你提過很多次了,就算你老是說不可能,但應該也要有點心理準備,如果真因為他們那對爛人決定雙宿雙飛,你想不開要尋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段青蓉惡狠狠的撂著狠話。
「尋短?」孫笑珍嚇了一跳。「我沒尋短,真的,我住院是因為生病不舒服,不是因為誠誠跟阿凱……」
「真的嗎?」
「真的。」即使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孫笑珍仍是直點頭。
之後,這頭的人為了讓遠方的友人安心——
那頭的人則是為了確認,確認這邊總是報喜不報憂的慣犯有沒有再次粉飾太平,再加上,也要順便說服她辦個行動電話好找人……
兩個女生隔著越洋線路,嘀嘀咕咕的閒聊了起來。
*** *** ***
孫笑珍一度忘記羅川德的存在。
她不知道這事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當她掛上電話,猛一回頭轉身卻發現屋裡有人時,真差點沒把她給嚇死。
「是我。」站在書櫃前研究當中藏書的羅川德一臉無辜。
孫笑珍捂著胸日,瞪著他看,好半天回不了神。
她想不通他是怎麼做到的?
明明是這麼有存在感的一個人,沒理由讓她給忽略的,可是他就是做到了,自然得就像這屋子裡的一部分,竟讓她忘了他的存在……
「沒事吧?」合上書,羅川德關心的問。
「沒、沒事。」
「你很習慣這樣。」羅川德指出發現。
「怎樣?」她反應不過來。
「習慣用『沒事』來回答。」他說,在旁聽了好一會兒粉飾太平的謊言後,加上這陣子的觀察,不難發現她這習慣。
皺眉,孫笑珍很難界定,他這結論是好還是不好。
「我只是不希望別人為我擔心。」她說。
「讓人為你擔心,不好嗎?」他問:「也許你覺得是麻煩到人,但如果擔心你的人發現你的瞞騙,不是更會擔心跟失望?」
「失望?」她不懂,這跟失望有什麼關係。
「因為只有跟外人才會瞞東騙西,也只有跟外人才會如此客套。」羅川德從容的指出:「關心你的人,要是知道你這樣瞞騙他們,一定很失望。」
「那不一樣。」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但又覺得不相同。「因為青蓉現在人在國外,段爸爸跟段媽媽也都在國外,如果讓他們知道真相,他們除了乾著急跟自擔心之外又能如何?難道真讓他們飛回來看我嗎?」
那麼任性的事,她做不出來!
「既然他們幫不上忙,那我何必讓他們白擔心?所以我才沒說實話的。」她覺得該說明一下當中的不同。
「可是我就在你身邊。」他說。
他理所當然的接話讓她楞了下,搞不懂話題跟他有什麼關係,怎麼會帶到他身上?
「剛剛你明明嚇了一跳,可是我問你,你一樣說沒事,我就在你身邊,不是嗎?」羅川德不疾不徐的指出這點。
她困惑的看著他,不明白這段話的重點在哪裡?
要她承認,她就是習慣用「沒事」來回應他人的關心嗎?
「因為我很擔心有後遺症。」在她胡思亂想之前,清俊的臉龐染上輕愁,說道:「要不是我的車嚇到你,你不會撞到頭,大腦是人體中最奧秘的器官,誰也無法確定它會怎麼樣,也許你突然不舒服了,可是習慣性的瞞著不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