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怨言想傾訴,但是話語卻哽在喉頭,再也說不出來,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淚水,滴落在喬忻早已失神的心魂。
他沒想過,真的沒想過在她心中,他竟是這樣的人。
他可以很世故,可以很圓滑,卻一直沒有學會如何關心一個自己想關心的人。
笑了笑,喬忻淡淡地說:「我說的醜不是臉上的醜,而是心裡頭的醜;而你的自卑,我確實是無法體會,所以……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叫你醜女了,絕對不會。」
話一落,在眾目睽睽之下,喬忻落寞地離開攝影棚,頭也沒回地……
為什麼?
該難過的人明明是她,為何她覺得受了傷的人……是他?
第六章
在極為不悅的氣氛下,喬忻頭也不回的離開攝影棚,把自己關在小公寓裡,把所有的通訊用品,包括手機、電話、傳真……只要能夠利用的通訊用品,全被他砸成粉碎。
他是在氣自己,氣自己何必雞婆地管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女人,就連兵悰,他也不曾如此在意過,偏對該死的小於有著說不出的心疼;若不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他怎會傻得對她如此費心?
只可惜他是用錯了方法。
但是,這有什麼辦法呢?
這個嚴苛的社會教會他圓滑待人,教會他玲瓏處事,卻沒教他如何關心一個人,所以他只能摸索,憑著本性尋找出屬於自己關心人的方法。但是很顯然的,這樣的關心方式似乎不被接受。
把自己投入軟軟的床鋪,原本是不打算再想什麼的,但是思緒紛紛擾擾地鑽進他的腦海,滿滿地盛載著小於的臉。那一張向來只會畏縮、只會逃避的臉,竟然滿是淚水……他一直不知道那一雙眼居然也是會哭的。
該死,或許他真的是太過分了點,可是她也用不著當著他的面哭得淅瀝嘩啦、淚流滿面,活像是……
活像是他欺負了她一樣!
若真的無法接受他異於常人的用意,她大可以直接告訴他,不需要這樣待他,不需要這麼無情……他也是會受傷的。
去,他居然覺得自己受傷了,這個小於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可以令他感覺到受了傷,這種感覺他已多少年沒有過了呢?
在孤兒院裡,大人們的冷嘲熱諷;在求學階段裡,同學們的無心戲弄;出社會之後,同儕之中的爾虞我詐……他並沒有堅強到可以成熟得應付一切,但是這個世界卻逼他加速成長,不管他的情緒,不顧他的心情,他還沒享受到童年,便已經變成現在的模樣。
為何要自卑,有什麼好自卑的?在那一段慘澹的歲月裡,他還不是咬牙忍過?為什麼硬要放低自己的姿態,卑微地面對自己的存在?
上帝造物原本便不公平,沒有人是完美的,可是,沒必要為了這種虛幻的東西爭個你死我活的不是嗎?
一點意思都沒有!
喬忻突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鑰匙,隨即打開有點凹陷的門離開,不願再待在這個令他窒悶的房裡;感覺像是一圈又一圈掙不開的繩索,緊緊地捆住他的心,令他從不願讓人發現的孤寂充塞在這房裡,逼他變得脆弱。
???
來這裡是想找人聊天的,可惜待了很久,卻沒有發現半個熟識的人,甚至那一抹妖艷的身影也沒發現。
Angel……多麼特殊的女人,看來像是個開放亮麗卻又有自信的女人,誰知道一上了床,她會變成一個青澀的小佳人?
他不認識她,然而她卻帶給他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令他想要多接近她一點、多認識她一點,但是很可惜,早上在飯店醒來時,她已經不在,他甚至連她的電話都忘了要,實在不像是他會犯的錯誤。
「沛儒,再給我一杯波旁。」望著手中早已空了的水晶杯,喬忻不禁又開口再要一杯。
「你喝太多了。」靚魅PUB調酒師兼老闆文沛儒斂下眼眸瞟了他一眼,似是不太贊成他再喝下去。
「怎麼?你不賣酒給我?」即使已喝了好幾杯辣澀的波旁,喬忻頂多也只有五分醉,但是這樣還不夠,這樣還不足以讓他將一些心煩瑣碎的事情忘掉。「就像你一直不願意告訴我Angel是誰是一樣的道理嗎?」
他已經求他求了快一個晚上,但他卻只是笑而不答,沒有給他任何答覆,令他直以為自己像是得了自閉症一般地自言自語。
「Angel?」文沛儒挑了挑眉,望了他一眼。「她不就在你的身後?」
聞言,喬忻瞬地轉頭一望,果真看見她已站在他的身後,但是眼底卻沒有昨日的神采奕奕,反倒是多了一抹憔悴,那感覺……好熟悉,不知道在哪裡看過。
「你喝醉了?」
望著喬忻瞇起眼眸,像是在研讀她似的,於安祺趕緊掃落心傷,努力地揚起一抹完美零缺點的笑容,隨即坐在他的身旁。
「剛才沒醉,不過現在醉了。」喬忻側過俊臉,慵懶的眼眸晚著她優美的唇形,心中的酥癢蠢蠢欲動,只覺得自己快要成了一個只靠感官行動的禽獸。
「為什麼?」
「因為你。」見她似乎真是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喬忻倒也不吝於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第一次見面,只是驚艷;第二次見面,已是眷戀;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將她納入自己的世界裡。這個世界沒有法則,愛情當然無前例可循,而他向來只相信自己的直覺,順從自己的渴望。
她還不夠美,但是對他的味,而且他也不需要一個美麗的傀儡,他要的是美麗的靈魂。
「我?」於安祺有點反應不過來,一雙經過修飾而顯得光鮮魅惑的眼眸直盯著喬忻臉上的慵懶笑意。
他還真是瞬息萬變,中午時才對她聲色俱厲地斥責,現在卻又變成溫柔男子;女人多變,男人更多變。
可是她在意的不是這些,她在意的是他今天離開攝影棚時眼眸中若有似無的落寞,她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佔有什麼樣的地位;是朋友、夥伴,還是尋常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