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於安祺甚至連頭也不敢回,就連推離兵悰都忘了,只是驚懼地瞪大一雙杏眼,直視著前方。
「如何?不敢看我?」喬忻低柔而帶著諷刺的嗓音如雷電一般直直劈下,不管於安祺如何閃避,仍是一古腦兒地落在她的頭頂上。「算你有自知之明,以免回頭看我,我又被你嚇了一次。」
「我……」
於安祺直瞪著前方,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緩和失律的心跳,然而卻仍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一面對他,她連最基本的對話都忘了。
「我什麼我,哪來的廢話?」喬忻向來是不等人的,當然於安祺絕對不會是例外的那一個。
「忻,不過是聊聊罷了,若是吵到你,不然我和小於到一旁去,你幹嘛發脾氣?」兵悰側過臉去,睇著他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暴怒俊顏,仍是不為所懼地直接表達他的想法。
喬忻站在兩人的身旁,瞇起一雙暴戾而飽含厭惡的利眸,深吸了一口氣,驀地暴喝出聲——
「今天的進度都已經趕完了,你身為宿婺的專屬化妝師,難道不用為她卸妝嗎?不趕快進休息室去,還窩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被兵悰抱在懷裡,你就以為自己會漂亮一點嗎?別做夢了,醜女就是醜女,就算你去整容,我一樣會記得你這一副醜模樣,所以你千千萬萬別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像個人而去整容,否則我會更唾棄你!」
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下的傷人話語打得她又傷又疼,痛得直滲入她的骨髓之中,刮著她的血肉,令她不由得趕緊站起身,頭也不回、飛也似地逃離現場,逃離這扎入心肉的疼楚。
若是可以選擇,又有誰想要擁有一張醜陋的皮相?他何苦這麼傷人?
「我實在想不通小於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犯得著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望著於安祺逃也似的背影,不禁激起兵悰心中淡淡的不捨。
「我可不像你這麼博愛,就連那麼醜的女人,你也可以抱著她對她卿卿我我的。」喬忻沒好氣地坐在兵悰身旁,俊朗的神色仍有著淡淡的不悅。
真是氣死他了!他在那裡忙得半死,兵悰卻在這裡把妹妹!要把也得把有水準一點的,偏偏他竟然把上那千古難得一尋的醜女!
「我與她聊聊都不行?反正我的工作都已經告一段落了。」兵悰摸出煙盒,逕自點上一根煙,為自己手中的第一顆棋,祈求第一步的勝利。
她不醜,真的!
可惜的是,她的心很醜,但不是被利慾薰心的醜陋,而是對自我否定所造成的的扭曲,令人覺得她很醜。
「說的也是,我的確是干涉到你了。」雖然心中仍是莫名氣憤,但是……兵悰的話一點也沒錯。
「不過,我倒是好奇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
「她是沒有得罪我,是我看不慣她的陰沉,看不過她像個影子一樣老是站在灰暗的地方,令我覺得很火大。」喬忻淡淡地說著,攝魂的桃花眼中閃動著不悅的火花。「說真的,人長得醜無所謂,那感覺就像我不能選擇讓自己不是孤兒,而她也無法選擇一張比較吸引人的臉,但是對這種膚淺的東西感到自卑,實在是令我感到非常的火大,令我想好好地把她的腦袋剖開,看看裡頭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可是人總是喜歡漂亮的東西。」
「那是當然,否則我不會這麼受歡迎。」喬忻從不諱言自己工作上的順遂,十之八九和他這一張臉脫離不了關係。「但是……腦子裡如果連一點基本涵養都沒有的話,最後也只有落得被驅逐出境的地步。」
這種事情在演藝圈裡早已是司空見慣,也不是什麼新聞了,但是……他不相信依小於那般聰明的人,更擁有一手好手藝,竟然也會無聊得在乎自己的臉,簡直令他氣結!
想讓自己好看一點,用不著花半毛錢,只要起床的時候大笑三聲,一見人便扯出笑容,就算是醜女也會令人覺得眼睛為之一亮!說到這兒,喬忻才突地想到一件事,只見他扳了扳手指算了算,和她相識三年,看她笑的次數好像……連五根手指都用不著。
天,不知道是她看他不順眼,不屑露個笑容給他瞧瞧,還是她的個性本是如此,原就是一片死灰?
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竟能在這絢爛繽紛的演藝圈裡,以這一身的灰黯闖蕩三年,為自己建立一片天地!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稱讚小於,還是繼續嘲諷她!
「那你覺得小於如何?」
既然他已經替她鼓舞好士氣,那麼現在順便替她鋪鋪路,似乎也是應該的,免得她走得太坎坷,讓自己摔得鼻青臉腫。
「什麼如何?」他話中有話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可能和她成為朋友?」若是連朋友這一層淡淡的關係都搭不上的話,依他看……
「她?」喬忻挑了挑眉,眸光帶點訕笑。「她若是能夠把自己多年不變的服裝、發形全都變了,順便再扯出一抹足以令我心蕩神馳的笑,別說是朋友,我馬上讓她成為我的第一夫人,而且從今以後金盆洗手,絕對不再拈花惹草!」
這當然是笑話!她那一副模樣,他看了三年從不曾改變過,而他也不知道罵過她多少次,她卻依然不變,所以他不相信有誰能夠將她改造。所以這一段誓言,僅為博君一笑。
但是……命運是會捉弄人的,不是嗎?
第四章
待大夥兒收工,喬忻也已經將自己所帶來的器材整理好,直接往停車場走去,準備開車離去。
累了一天,現在的他只想趕緊回去投奔他柔軟的床,好好的補充一下睡眠,再到他最愛的PUB裡,準備下一次的獵艷行動。
「忻——」
可惜懷著一顆興匆匆的心剛打開門,背後便傳來宿婺嬌柔的嗓音,令他不禁歎了一口氣,習慣性地揚起一抹勾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