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怎麼還沒回去?」
「人家在等你呀!」
宿婺三步並作兩步,小跑步地來到喬忻身邊,將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瀲灩眸子裡浮是勾魂的笑意。
「等我做什麼?」即使不耐煩,他的俊臉上仍是泛著不羈的笑意。
八成是打小時候起便練成的好功夫——儘管他十分厭煩眼前的人,他仍是可以露出淡淡的笑意,輕鬆地控制住眼前的一切。唉,有時候,真的是有點自我厭惡,卻又無法跳脫這自然的反應。
「人家肚子餓了。」她暗示的意味深濃。
不管餓與不餓,她的目標只是喬忻,真的想吃下肚的也只有喬忻這個可以令她增加好幾年功力的千年何首烏。
「很遺憾,寶貝,我還有要事得先走了,下次再請你吃飯。」喬忻豈會聽不懂她話中濃濃的暗示,但即使聽得懂,他仍是淡淡地回拒。
不是宿婺不夠可人,也不是宿婺不合他喜好的口味,而是他向來不碰她這種任性又驕縱的女人,更不碰她這種對他意圖不軌的女人。這種將慾望寫在臉上,將企圖染在笑容裡的舉動,實在太過於清晰明白,即使是瞎子也可以從她的笑聲之中,清楚的聽出她的企圖。
他不碰醜女,更不碰想以他為跳板的女人,這比要他碰一個醜女,更令他感到無力。
一說到醜女,他即看到小於,她怎麼還跟在宿婺的身後?
「醜女人,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微仰起俊臉,不悅地蹙起眉頭。
望見她畏畏縮縮地站在宿婺身後,只見那張臉都快要貼到地面上去,她仍是決意要望著地面也不願抬起臉來。
啐,長眼睛還沒瞧過哪一個女人可以自卑到這種地步的;若不是她好歹也在美容界裡闖出了名堂,他實在很想鼓勵她回去吃自己,不需要把自己勉強地丟入與她格格不入的世界裡。
「我……和宿小姐一起回經紀公司……」於安祺怯怯不安地說著。
她快速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又斂下眼瞼,不敢再望向他。
眼前的他和宿婺站在一起,活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比她在演藝圈裡所知道的任何一對銀幕情侶都還要來得耀眼,這感覺……不禁令她把頭垂得更低,彷彿這樣子便可以將自己的灰暗全數鎖在自己身側,如此一來才不會玷污那耀眼的光亮。
「那還不趕快回去!」不自覺中,他的語氣愈來愈凝重。
在一旁的宿婺工於心計地下眼眸,望著他們倆一來一往的對話。
不知道是沒發現宿婺探詢的眼光,還是他壓根兒不在意宿婺如何猜測他的心情,喬忻只覺得胸口有一抹怒火順著他發出的聲音爆發,狠狠地竄往他的腦際,令他氣憤不已。
這該死的女人,長得醜便算了,居然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難不成她以為餓個兩餐,她就會脫胎換骨,成了林黛玉不成?
中午放飯的時候,瞧她正忙著下午的造型,直到現在……喬忻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手中的表。
該死!都已經快七點了,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餓嗎?
「我等宿小姐……」於安祺面對著地面的臉上一片哀戚,圓圓的眼眸裡噙著不為人知的淚水。
「你們快回公司,快去吃飯,我先走了。」
一關上車門,喬忻立即揚長而去。
而留在停車場的,只剩下隱忍著淚水的於安祺,還有一臉狐疑的宿婺。
???
該死,無端端讓小於和宿婺惱了他的好心情,氣得體內的瞌睡蟲跑得一隻都不剩,他也只好提早到靚魅報到。
一推開特殊風格的木門進到PUB,喬忻意興闌珊地走到吧檯前,隨意點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之後,又向吧檯裡的調酒師要了一杯,俊臉上淨是濃得化不開的怒氣與莫名的悲哀。
該死,全是該死的小於惹的麻煩。
每見小於一次,他便覺得心底火焰大燃;她愈是該死的自卑,他愈是該死的火大!
他是個孤兒,是個無父無母無手足的孤兒,打從他有記憶以來,他便知道自己的一生與孤兒院外的孩子不同,他的路甚至比其他的孩子還要坎坷不平、崎嶇蜿蜒,但他仍是忍了下來。
對於自己,他是真誠面對,雖然對於他的身世,他曾經有過叛逆的自我唾棄,但他仍是接受了這一切,把自個兒的身世化為另一種向上的原動力。而他幸運地有裴令慊的資助,令他的人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這也是為什麼他對於裴令慊的命令總是沒辦法稍有微辭。
他真的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貴人,是他幫他度過了自己無法面對的慘澹歲月。
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如他一樣幸運。
而該死的小於便是一個陷入自省的笨女人,竟然會愚蠢的在意一張皮相?天,這世間要多少的事才足以磨心,而她竟然愚蠢的因自己平凡的面貌而感到自卑,老是把自己逼進死胡同,簡直是蠢到極點。
而最該死的自己,竟然因為她而擾了自己的心情!
若不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他又何必令自己煩心得要死,卻又無法將她自那一片死胡同裡拉出外頭的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過是受限於自己的思考模式,而讓自己混雜的思緒束縛了自然的心,變得看不清一切、看不穿事實,到最後只能落得作繭自縛的下場。不是這個世界捆綁了人心,而是人們自己捆綁了自己,讓自己陷入痛苦的煎熬之中。
是人都會熬過這一段自我否定的階段,而他確定自己已經走過青澀的那一段,卻不知道每見小於一次,心裡的騷動便會在無形中滲入他的體內,就如同每見她一次,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管不住自己刻薄的嘴。
「我就不相信有男人拒絕得了我的外貌!」
頹喪的思緒亂成一團,卻被鄰座尖細嬌嫩的女子聲音給擾亂,不禁令喬忻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