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這完全和你個人無關,事實上也算不上是誇獎。任小姐,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相信你會處理得很好的。」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便掛斷了。
第二章
艾麗咬牙世齒地放下聽向,該死的男人,他至少也得聽我說完嘵!
很顯然地,裴康恩根本不記得她是誰。三年前,她曾幫他處理過蘇利文一案,那時候,他很欣賞她。但現在他說她很能幹,是因為她是惠德的一分子,這真是天大的侮辱。
這不是職業態度,她提醒自己,你不能太在意他們的話,你還有工作要做。
她作了幾個深呼吸,平靜一下心緒後,才打電話給她的客戶文伯爾。但他的秘書說他今天下午太忙,沒辦法見她。
她很煩惱。但也沒法子,只好耐心等待了。也許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想出別的方法跟裴康恩接觸。
一位胖胖的白髮老太太送來她要的熱茶,「我是桂太太,這裡的總管。」她自我介紹,「如果你需要什麼,可以告訴我,我們會盡量讓客人覺得賓至如歸。」
「這裡有傳真機嗎?」
桂太太毫不驚訝,「當然,如果你需要,我們馬上可以在你房裡放一台。」她瞄了一眼飛舞的窗簾,「天啊,親愛的,看你都凍僵了,侍者沒幫你關窗哪?」
艾麗沒注意到自己已是全身雞皮疙瘩,「我急著要他去給我弄杯熱茶,所以他還沒機會為我關窗呢!」
桂太太急急走過去為她關上窗,「湖面的空氣很潮濕,再加上霧氣就會冷得透徹心肺呢!」
「我們很靠近湖嗎?」艾麗靠近窗邊,只見白茫茫的霧影。
「近得使這兒的氣溫終年都很溫和。」
艾麗打了個寒顫,「這叫溫和?現在是仲夏那!」
桂太太微笑,「你不瞭解這個城市吧?」
「完全不瞭解。」艾麗拿出康恩的住址,「你可以幫我指點一下方向嗎?」
「當然。」桂太太掛上眼鏡,研究了一下地址,「噢!這簡單。」
「別太高估我了。」艾麗哺哺自語。
「那我就把它畫下來,以防萬一。」
桂太太離去後,艾麗慢慢地喝著茶、翻翻文家的卷宗,然後仔細研究了文傑夫的遺囑,和報紙上刊登的文傑夫生平。
她自忖,再打一次電話給康恩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直闖虎穴是很危險的,但她有什麼選擇餘地呢?她總得和他達成某種程度的接觸,如果她登門拜訪,康恩總不會當著她的面摔上門吧?
她合上卷宗,拿出車鑰匙。
霧似乎更濃了,有一陣子艾麗還覺得自己可能越過邊界,開到加拿大去了。但她不久便發現桂太太所標明的路標。
不過,艾麗所找到的地方和牟南維所謂的破房子差遠了。那是一棟一層半高的小樓房:整潔、堅固、樸素。屋前的信箱上釘著一塊標誌:「暖爐居」。屋角有一堆木柴,窗內有窗簾,看起來不像是剛搬進來的樣子。
艾麗又對了一次地址。號碼沒錯,車道上也停著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她把車子留在走道旁,然後走近屋側最靠近她的一扇門。她按了一下電鈴,但屋內沒有人應門。
艾麗以為電鈴壞了,便舉手敲門,直到手都打痛了,還是沒有人出來。
然後她聽到一陣窸窣聲,便趕緊繞過去。她見到一位中年婦女倚在屋邊的圍牆上說:「他不在家。」
「可是他的汽車在。」
「他騎腳踏車走的。」
「原來如此。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她皺著眉問。
「很難講,他常常這麼來來去去的。」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艾麗拿出一張名片,思索著要寫什麼樣的留言。她最後寫的是:
「請以職業禮貌對待同事,麻煩你打個電話給我,好吧?我住在招待所,希望你能就我手上的案件,給我一些指點。
她將名片塞進門縫,拍拍手上的灰塵後就返回車上,駛回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後,她一直研究文傑夫的案件,而康恩依舊沒打電話來。
艾麗請桂太太將晚餐送上樓來,她趁這段空檔洗個澡,泡在浴缸中。她思索著下一步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康恩說不定把她的名片扔進垃圾桶了。
先別放棄!她鼓勵自己。也許他還沒回到家呢!可是,這時候他又能做什麼?在濃霧中尉腳踏車?
也許他只是先吊她胃口,等一兩天後再出現也不一定。她只有耐心等待,不要擺出煩躁不安的樣子。
話說回來,也許他不想和一位低級職員交涉,他可能期盼公司派高級主管來和他交涉吧?他是這方面的專家,自然也比艾麗沉得住氣。
如果是這樣,她遲早得向車南維報告:她和康恩無法溝通。
好吧,如果情況真是如此,至少她手頭上還有文家的案件讓她忙。如果她能妥善處理好文家的案件,也算不虛此行了。
「真是懦弱!」她自責,「還沒和人交手就先退縮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敲門聲,必定是桂太太送晚餐來了。
「桂太太,等一下,我馬上出來。」
她披上墨綠色浴袍,把濕頭髮盤在頭上,再用毛巾包起來,然後穿上緞質的平底拖鞋去開門。門開時,頭上的毛巾落了下來,她只得彎下腰弄好毛巾,「桂太太,就放在那邊桌上吧!」
那頭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動靜。
艾麗拿開毛巾,看見一個男性強壯的胸膛。
她閉上眼,然後再睜開時,那胸膛並未消失,但這次胸前還有兩支手臂交叉著。她抬頭一看,是裴康恩。
嚴格說來,他不是非常英俊,但卻很性格,他的五官如藝術家最佳的雕塑品。此時凝望她的那雙黑眸,帶著些許逗弄的神情。
「放在桌上?」他笑了,「嗯……如果你堅持,我也照做,只是有些難以從命。這是閣下的職業禮貌嗎?」
艾麗的雙頰排紅,這令她有些吃驚。她在這一行多年,自以為沒有什麼事會令她尷尬臉紅。「我只是告訴桂太太把我的晚餐放在那兒,而你顯然不是桂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