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又坐了半個小時,淡論著舞蹈和戲劇,然後她在火廳向他道晚安。「想想我的建議,如果你準備好要談判,我隨時等候你的通知。」
康恩雙眼明亮,「我相信你會的。文家的案子還要好一陣子才能理清呢!」
她向他伸出手,康恩只輕握了一下便向門口走去。屋外的濃霧圍繞著他,將他圍成一個神秘的身形。
艾麗走回樓上。如果不是時間太晚,她一定會打電話給牟南維報告今天的進展。他一定會很高興她已有了這般成就。
但想得更深入一點,她今晚的表現完全合乎談判的方式。她本來是習於較靜態的工作,像在法庭上或談判桌上這類較戲劇化的部分並不是她所喜歡的。她喜歡躲在辦公室內仔細思索所有的問題後,才採取行動。
她有足夠的能力進行現場辯論或快速判斷,否則她也無法通過法律系的嚴謹課程。但她並不喜歡以那樣的方式執行工作,卻總是身不由已。
今晚她很欣賞自己的作法。也許她當初不該加入遺囑及信託部門的,可是當時這個部門的氣氛及這些業務似乎挺適合她的。那麼,她是否低估了自己的潛能?她選擇了較簡易的法律部門,而將挑戰摒除在門外?也許吧!如果康恩能回到惠德公司,她應該徵詢康恩是否願意接納她成為他那個部門的一員。她並不十分瞭解他那些磋商技巧,但她有足
夠的聰明才智去學習。如果他也認為艾麗在這方面有相當的潛力,而且願意傳授她一些經驗和技巧的話……
「沒關係,慢慢來,」她心不在焉地說:「很抱歉晚餐的計劃臨時有改變。不過,我事先並不知道裴先生會來。」
桂太太拍了拍枕頭,「別再想了。」
我打賭桂太太一定以為我得花些時間和康恩道晚安,她一定很失望我們只是握了握手而已。
為什麼人們就不肯相信男女可以共事,而不牽扯到性關係呢?甚至連康恩都免不了有這種想法,而說出一語雙關的話。
艾麗又提醒自己,康恩這樣做是有目的的,他只是利用這個機會使地屈居下風。
桂太太將浴室的髒毛巾拿走,換上一疊乾淨的浴巾。「好了,」她很滿意地向四周環顧著,「現在,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如果不夠暖和,那邊抽屜坐還有毯子。」
她漫步到窗前,將窗簾拔開一角往外望。霧已漸漸散去,她可以自霧氣中看見一片黑黝黝的湖水;湖面似乎無邊無涯,大概是氣候的關係吧。
她打開窗簾,打個呵欠,換上睡衣後便準備睡覺了。
*** *** ***
次晨,她剛吃完早餐,櫃檯的人就到餐廳去找她。「任小姐嗎?有你的電活。」
她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放下餐巾後,隨著他來到大廳,心中兀自猜疑誰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想必是康恩,他一定思考了一夜,決定來個速戰速決,知道事情拖下去對他不利。
但電話那頭有氣無力的聲音是文伯爾.她若有所失地搖搖頭。
文氏關係企業在城中地區有棟辦公大樓正在改建,文伯爾的辦公室便在大樓的一間套房裡,內部裝潢非常現代化。秘書小姐帶艾麗進來時,文伯爾立刻自精斂的法式辦公桌後站起來。艾麗估計他大約三十五歲左右,個予不高,頭髮已漸稀薄,精工裁製的西裝已掩不住發福的身材。
「任小姐,很抱歉昨天未能接見你。」他輕輕地和她握了一下手。
艾麗心想,不論自己是忙是閒,文伯爾都得付她服務費用,所以並不在意。
「很高興你今早能來,」他轉向秘書,「請送兩杯咖啡來。同時在我的俱樂部預訂兩人份的午餐桌位。我想,訂在一點鐘好了。」
艾麗依照他的手勢在桌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文先生,你太客氣了,但我想午餐就免了吧。」
「誰說的?就算是我為昨天害你白等而表示歉意。」他向秘書揮揮手,然後坐回自己的位子,「請叫我伯爾.我們得一起工作呢!」他露出微笑,「很高興南維派你來,艾麗,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他的微笑很親切,但眼中卻有一抹冷冷的算計神色,令艾麗感到不寒而慄。康恩昨晚是怎麼叫他的?她現在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從長期的工作經驗中,她已經學會如何應付有這種傾向的客戶。
艾麗立刻從公事包中拿出檔案卷宗。攤放在大腿上。「我已經看過你叔父的遺囑,也看了有關遺產分配的各項文件……」
他看起來小太高興,但也不再堅持艾麗叫他伯爾。
「可是,我沒見到檔案中有任何文件提到你堂弟威脅你的事,你有任何證據嗎?他有沒有寫信表明他的意圖?」
伯爾搖頭,「沒有,他也沒跟我聯絡,我想他不可能和我聯絡的。你知道嗎?瑞福總愛自吹自擂,他以為虛張聲勢可以保留一點面子,但他不會真的以白紙黑字來要挾我。」
艾麗覺得伯爾說的應該可信,他當然瞭解自己的堂弟。「你還是告訴我一些瑞福的事吧!」
在他口中,瑞福並不是值得尊敬的人。「瑞福沒有一件事做成的。他父親是家族中的害群之馬,事實上,祖父的遺囑中根本沒提到瑞福的父親,所以瑞福怎麼可能得到傑夫叔叔的眷顧呢?但他自以為傑夫叔叔答應要給他一份完整的遺產。當然這話是其他人告訴我的。」
「是怎麼答應的?」她問:「我的意思是,瑞福有沒有說是傑夫在病床邊,還是在宴會上,或其他——」
「我不知道,我想大概足下棋的時候吧,瑞福常在屋裡晃來晃去。但不管怎麼說,都得由他自己提出證明,不足嗎?他不可能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走上法庭,聲稱自己該分得一份遺產吧?」
「是不太可能,除非他有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