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嗣,情況怎麼樣? 」支震宇在一旁臉色鐵青地問著,臉色之難看,彷彿要將這個醫生生吞活吃。
這是當然的嘍,試想,他結髮三年的妻子,竟然一大早起床後,完全忘記她的丈夫這怎麼教人不氣!
「支總裁,你先別著急。根據我多年的看診經驗,我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後,得到一個結論。」列傳嗣像是故意吊人胃口般,先喝了一口面前的人參茶,才在支震宇的殺人眼光之下,老實地報告檢驗結果。
「尊夫人在三年前因車禍而失去記憶,而現在則可能是恢復了記憶。」是的,沒錯,就是這麼簡單。
「就算她是恢復了記憶,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她已和我結婚的事情呢?」
一大早急急忙忙將列傳嗣請到家裡來,還趕緊聯絡住在隔壁的小姨子;她每個人都記得,卻偏偏忘了這三年來的事情,這教他怎能不嘔!
由於原擔任教職現皆已退休的夏氏夫妻早在一個多月前出國旅遊,遂只有夏宙辰緊急地趕來不安的夏宇辰身邊。
夏宙辰明白自個兒的姐姐已恢復成三年前大刺刺的個性,不禁讓她不自覺地笑開來。
「宙辰,你還笑!」支震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小姨子,竟笑得如此樂不可支;他已經一個頭兩個大,雜亂而無思緒,她竟然能夠笑得這麼開懷?
在支震宇大如銅鈴的雙眸瞪視下,夏宙辰強迫自己必須停止笑,否則可能在下一秒,她會屍首不全。
「姐夫,大姐恢復記憶是好事,你幹嘛一大清早擾人清夢,硬是將我從溫暖的被窩中挖起?」夏宙辰可是極度的欽佩這個姐夫,但欽佩歸欽佩,她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要挖苦他幾句。
夏宇辰和夏宙辰和支家三兄弟是青梅竹馬,打小一塊長大的,他們這幾個兄弟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在太歲頭上動土,她可是樂此不疲。
「恢復記憶是好事,但她怎麼可以忘記她成了我老婆的事實?」這才是他最火大的癥結所在。
夏宙辰看著一旁早已沉睡的大姐,再看看滿懷不安的支震宇,心裡頭不覺偷偷地歎了一口氣。
唉,真是冤家!
大姐車禍之前的個性向來大而化之、不拘小節,全然一副男人婆的模樣;然而車禍後,她卻成為一個小家碧玉、不食人間煙火的傳統女子。該說這是她心裡頭、潛意識裡的期望嗎?
這都不打緊,可怕的是,車禍前,大姐對姐夫總是嗤之以鼻、愛理不理的屌模樣;然而車禍後,卻成為姐夫西裝褲底下的愛奴,只要是姐夫說的話,她永遠奉為聖旨。
所以,她猜想,大姐一定愛姐夫至深,才在喪失記憶之後,完全變了一個樣,成為一個純然為姐夫而活的女人。
而最有力的證明是大姐喪失記憶之後,她只隱約記得支震宇!
看著支震宇滿臉的焦躁,夏宙辰的心頭不禁又是一陣不安;她不知道他是因為大姐恢復成原來的個性而不安,還是因為他愛她?
這全都因為大姐和姐夫打小時候起便是冤家,兩人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著邊。
而姐夫卻在大姐喪失記憶之後,毅然決然地向大姐求婚,眾人皆不知他是因為她變了個人才娶她,或者是因為愛她。
「沒關係,或許她日後自會想起這一段時間內的事情。」列傳嗣好不悠閒地啜飲手中的茶,而後提起他專用的手提包。「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
「你不准走!」支震宇跟在他的屁股後頭,像一個執拗的小孩。
「震宇小弟弟,我若是再不走,便會趕不上今天的早餐會報;或者你願意向你大哥建議,以後不要再搞這些無聊的會議?」列傳嗣隔著無度數的鏡片朝他眨眨眼。
「這……」醫院的負責人是大哥,而大哥的性格多變又陰柔,每每瞧見他,總怕他會不顧兄弟情把自己給吃了。
要他去求大哥不再進行這種愚蠢的早餐會報,他得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他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該死的列傳嗣,擺明了是不幫他!
「震宇小弟,傳嗣大哥先走了。」列傳嗣好不得意地咧開大大的笑容,氣得支震宇牙癢癢的。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支震宇無力地歎一口氣,轉而走至夏宇辰橫躺的沙發邊,盯著沉睡依舊的她。
「姐夫,你是在後悔嗎?」夏宙辰張著一雙美目問。
「我有什麼好後悔?」他的目光依然在她身上。「我是怕極了她不記得我,我怕極了她忘記我們三年來快樂的時光。」
失去記憶的夏宇辰極喜愛各項藝術展,和原本的她大相逕庭;然而,只要是她開口,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這一切,只為了她千金難買的一個笑。
「姐夫,換個方式問你吧。你喜歡大姐現在這個樣子嗎?」眼尖的夏宙辰瞧見他一怔,隨即再換個方式問:「我的意思是說……她現在的個性,你吃得消嗎?」
她實在不想這麼問,但這問題若是不攤開來談,以後的麻煩會更多。只要是住在方圓五公里內的人都知道:那一對在大學教書的夫妻有著一個標新立異的瘋丫頭。
不是她要醜化自個見的姐姐,實在是她……讓人覺得瘋得過分,讓眾人束手無策。所以,自私一點的想法,她甚至希望大姐不要恢復記憶;但經過這二十幾年來的相處,她也不希望大姐可愛率性過頭的個性全被抹殺掉,她只是希望大姐能夠保持原來的樣子,然後抱著一份身為人妻的認知,別再瘋了,好好的相夫教子。
「她的一切我都喜歡,就算她真記不得這三年來的回憶,我也會讓事實再重演一次,讓她永遠記得我倆在一起的歡愉時光。」支震宇總算恢復一貫的冷靜沉著,雖然臉上仍掛著一抹有點勉強的笑。
早在一起相處的年少時光裡,他便對她傾心不已,儘管她的個性讓一般男子望而卻步,他仍是戀上她灑脫的真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