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震宇再歎口氣,拿起擱在一旁的公事包。「宙辰,宇辰就麻煩你了。」若不是今天有個特要緊的會議,他寧可在家裡等宇辰醒來,雖然可能會再引發一場戰爭,他也無所謂。
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沒事了!
「姐夫,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夏宙辰微蹙眉看著他有點沮喪的背影。
「嗯?」他轉過身看著她。
「大姐該不會是被你打昏的吧?」她看看他,再看著身側的大姐。
「當然不是,是剛剛列傳嗣替她打了鎮定劑,所以她還在睡。你怎會這麼問?」支震宇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因為你的臉上」夏宙辰以指尖在自己的左眼上畫著圓圈,暗示著他,瞧他不懂,她便開口說:「你的眼睛有點黑眼圈。」
說黑眼圈是給他面子,因為他臉上那不甚明顯的瘀血,傻子也知道那是挨打的,若是問誰能痛下毒手的話,絕對非夏宇辰莫屬。
所以,她才會懷疑他是不是因為被她打了一下,因受不住痛而回擊她,然後不小心將她打暈了。
這樣的邏輯思考一點都不為過。
像是突然醒悟,支震宇擠出一個欲蓋彌彰的笑。「這是不小心撞到的。」不曉得騙不騙得過現任大學助教的夏宙辰。
「是哦——」夏宙辰故意拖長尾音。
撞到的?這麼巧,剛好撞在眼窩下?
看著支震宇真的準備上班去,夏宙辰忍不住大聲地歎口氣道:「姐夫——你能不能先換個衣服再去上班?」
支震宇聞言,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睡袍,才驚覺自己一身的凌亂。是啊,一大早和宇辰玩摔跤大賽,好不容易將列傳嗣請來、並將宇辰過度亢奮的情緒控制住……
這場混亂下來,他當然沒有時間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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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震宇換過衣服之後,便匆匆地上班去了。百般無聊的夏宙辰低頭看著仍舊沉睡的夏宇辰,不自覺地浮起一朵笑。
雖然三年前的一場車禍讓大姐喪失記憶,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她應該是快樂的,至少她是不寂寞的。
撩起大姐垂在額前的瀏海,看著她粉淨的臉龐,夏宙辰試想著:當大姐醒過來後會變得如何呢?
頂著一頭大波浪的迷人髮絲,穿上一身剪裁合宜的連身裙;這和她出車禍之前是全然不同的裝扮,不知道她醒過來後,會如何恥笑自己一身的古板穿著?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含情似水的眼眸、挺直的小鼻子和那張冶艷性感的唇。如果大姐發現失去記憶後,另一個她將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濃眉剃成細眉……不知道會如何發飆?
在心裡頭模擬著那一幕戲碼,幾乎讓夏宙辰笑得人仰馬翻、不可遏止。而此時,在她身旁的夏宇辰稍稍地動了一下身子,緩緩地睜開她水漾的眼眸,迷糊恍惚的目光在夏宙辰的身上梭巡。
「你是宙辰?」這人瞧起來比宙辰大了幾歲,若不是的話,她可想可不出這世上還有第三個長得像自己的人。
夏宇辰以手揉著眉間,另一手則撐起自己的身子坐在夏宙辰的身邊。此刻她像只迷失方向的狗兒,張著一雙勾人的眼,不停地巡視四周。
看著她的眼越瞪越大,眼眸中淨是寫滿了不敢置信,隨著她巡視的頻率越快,她的眼中泛出越多複雜迷惑的光芒。
她用力地拍拍自己粉嫩的臉龐,一吃痛,便趕緊鬆手。這不是夢,和她剛才醒來的情景是一樣的。
「這是哪裡?」倏地,夏宇辰將視線鎖在夏宙辰的身上,除了茫無頭緒,還有說不出的恐懼感。「你是誰?」
看著大姐的反應皆在她的預料之中,夏宙辰但笑不語地睨著她,眸中淨是疼情和瞭解。
她知道大姐是不可能就這樣被打倒的。
第二章
這是哪裡?站直了身子,她卻不知道她該往哪裡走?該往樓上跑?還是,該往外跑?她甚至感到雙腿酸軟無力。
為何她一覺睡醒,這世界便變了個樣?她明明是在家裡睡覺的呀,為何醒來會在這裡?記得昨天她還在整理畢業論文,然後她,然後怪了,為什麼她想不起來之後做了什麼事?
夏宇辰下意識地雙手相互搓揉著,直往門口走去,倏地,她停在門邊約一個人高的穿衣鏡前,瞪著鏡中的自己半吶。
一會兒捏捏自己的臉,一會兒拉拉頭上捲曲的長髮,然後一副像要殺人般地扯著身上那件古董級的連身裙……
「這是什麼——這是我嗎?這是我嗎?哇拷!這是什麼東西?現在是民國初年嗎?為什麼還有這種東西?這是什麼鳥頭?媽的,這是我嗎?這真的是我嗎?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相信地直盯著鏡中的自己,這是她的臉,卻不是屬於她的裝扮!
夏宇辰像是瘋了般,站在梳妝鏡前,歇斯底里地對著自己身上猛拉狂扯,像是要脫下這一身不合她品味的衣裳。
她不能相信,自己竟會變成這個模樣,她應該是打薄的直髮、鮮紅色的髮絲,身穿緊身衣物的性感小辣妹,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穿上這種簡直是難看到極點的連身裙。
鏡中的自己宛如是上流社會中的少奶奶一般,頂著雍容華貴的外貌,撐著嫻雅婉約的假象,遊走在她厭惡至極的虛幻世界裡!
呸,真是快要讓她吐了,她怎麼可能會這樣?她可是走在潮流尖端的超知識份子,她怎能穿上這種迂腐的衣服,留著這頭黃臉婆般的長髮!
天啊,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一覺醒來會變成這樣?
不就是睡個覺,為何醒來之後,她的世界便走樣了?
「姐,你在幹嘛?」看著夏宇辰幾欲崩潰的臉龐,夏宙辰不但不覺得憐惜,反倒是笑得無法無天。
聽到夏宙辰的呼喚,夏宇辰趕緊以慌亂的步伐走向她,一雙水漾清澈的眸子直瞅著她,雙手也緊緊地擒住她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