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暗暗握拳。也就是說,他們一整晚待在一起?她向承佑哭訴了嗎?承佑又是怎麼安慰她的?他們……
這一刻,他的心思亂如麻,就像打結的毛線,理也理不清。
「你喜歡她嗎?」楊承佑咄咄逼人,不得到答案誓不干休。
江夏涼壓下心中真正的心意,平淡地道:「不喜歡。」
聽見他的回答,楊承佑笑得頗有尋釁意味。「不喜歡?這麼說……你不反對我追求曼曼嘍?」
江夏涼狠狠一怔,不太明白為什麼聽見好友的話時,胸口竟會莫名一扯,一把火無預警地灼燒上胸口。
他抿著唇,等待那股灼熱減緩。「我為什麼要反對?她喜歡誰,你要追求誰,全都不關我的事。」他輕撇嘴角,也連帶撇去那陣不快。
「不關你的事?你確定?」楊承佑審視著好友的面部表情,似乎不找出真正答案就不放棄。
他避開承佑的眼神,轉身打開車門,臨上車前,沉聲說道:「那我……祝福你們。」「OK,那我知道了。謝啦!」楊承佑拍拍他的肩,愉悅地吹著口哨離去,沒發現夏涼正用一種複雜難解的眼光目送自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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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公司一個小時了,通常這個時候,陳曼穎早就大搖大擺地窩在她的寶座上,展開她的大事業,可是今天……她沒有來。
一整個早上,江夏涼都無法集中精神,好幾次都望著對面的位置發呆,腦中不斷播放著早上他和承佑的談話,每聽一遍,他的心情就低落一分,雖然外頭陽光普照,但他的世界卻烏雲籠罩。
不管是她的笑臉、她的聲音、她身上的香味,不管他怎麼抵禦,她還是入侵了他的世界,並且佔地為王,不肯離開。
他如此習慣她的存在,如今她一不出現,他的世界不再溫暖,不過一個早上沒見到她,就開始想念……他似乎陷得太快、太深了。
越是想、越是煩躁,眼看午休時間已到,他乾脆扔下工作,搭乘電梯來到公司旁邊的便利商店,買了生平第一包煙和打火機。
不是從沒抽過煙,學生時代,因為好奇,同學都會湊在一起學抽煙,他也在其中,但煙都是同學給的,沒自己買過;長大之後,明白抽煙對身體不好,也就沒再碰過,今天,算是破例了。
這也表示,陳曼穎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足以讓他做出不受控制的事了。
在大門的角落,他挑了個不被注意的位置,獨自一人吞雲吐霧起來。
連續抽了三根,心情卻沒好轉,反倒越來越悶。
他皺眉,把整包煙和打火機送進垃圾筒裡,準備回公司。在等電梯的時候,一股熟悉的甜香隨風飄來,他倏地抬頭,尋找著香味的主人
果然是她。
一陣激動流竄過身體,江夏涼看著前方那個低著頭走來,讓他又愛又恨的陳曼穎,雙手隱隱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一把狠狠抱住她,還是伸手掐死她?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非常專心,低著頭直直朝他走來。就在快撞上他的時候,他率先開口。「喂!」
陳曼穎驚慌抬首,一看見他滿臉陰沉地站在自己面前,很快退了幾步,一臉驚魂未定。
「有必要這麼驚訝?」瞅著她憔悴的臉,紅腫的眼睛,他心中五味雜陳。果然如承佑所說,她哭了一晚,他們也的確在一起一晚。原本稍稍軟化的心房又築起城牆,不讓自己再受傷。
「你、我——我才沒有。」她忿忿否認。「我幹麼要驚訝?真好笑!」
接下來都沒人開口,雙方一陣沉默。為了不讓氣氛繼續僵凝下去,江夏涼沉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你在嫌我煩嗎?」陳曼穎眼中盛滿受傷。「是啊,你叫我離你越遠越好,你討厭我,我沒忘記,我牢牢地記著。可是這裡是我外公的公司,我來見他不行嗎?」被他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只能藉著外公扯謊,來維持自己的自尊。
話是他說的,所以現在他無話可反駁,只好賭氣地說:「當然可以。只是為了不見到你,我會慎重考慮是否該離開公司。」狠話誰不會說?他算是毒舌一派,要耍嘴皮子他不見得會輸。
他……他就真的這麼討厭她嗎?討厭到想要辭職?只要能不看到她,他什麼都願意去做嗎?
陳曼穎大受打擊之餘,又急又氣!
氣的是他可以毫不留戀,說走就走;急的是萬一他真要走,以後要見面就難了……她已經氣到罵他一整晚了,為什麼還會擔心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呢?你好沒自尊,陳曼穎。
她深吸口氣,維持僅有的驕傲,抬起下巴宣示般道:「你不用走,該走的是我。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煩你了,也不會再喜歡你,帶給你困擾。我會……」縱然說的是氣話,還是忍不住哽咽。「離你……遠遠的,盡量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樣……這樣可以了吧?」
明明先放狠話的是他,可是,親耳聽見她說的每一句話,江夏涼這才意識到,當他已經在意起她時,她竟然能夠毅然決然地說不再出現、不再喜歡?!
她的喜歡來得這麼突然,像無法預測的海嘯一樣朝他席捲而來,在他沒有能力抵禦反抗,只能舉起雙手投降的時候,卻又像退潮的海水一般逐漸遠離,感情竟能收放自如,她真有辦法!
這讓他莫名地憤怒,還有一份陌生的驚慌在胸坎間大肆蔓延,他不能適應,也無法理解,只感覺到一陣火不停地往上冒,下意識地衝口而出:「你最好說到做到。」
「你放心,我會的!」陳曼穎恨根說完,不再看他」眼,轉身就走。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緊緊地握住他,江夏涼握起拳頭,往電梯旁的牆壁用力一槌。手很痛,卻比不上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
這下好了,他總該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