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你要說她是你的妻子?」
他的電話聲再度響起,他任由它響。「我的心娶了她。」
「她是怎麼去世的?」
「妳問得太多了。」
「請你告訴我……求求你……」她一定要知道。
他直瞅著她那雙閃著淚光的美麗眼睛,許久,他按掉擾人的電話鈴聲,沉重地歎了口氣,史無前例的把自己和雲兒的往事告訴了貝馨兒。「這說來話長,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雲兒癡癡地聽著他談起他倆的往事,淚流了又流,原來當年他一直在找她,他是為了嚴媽媽才不得已地和何詠詠訂婚,而他從沒因她留下那三個字恨過她……
他的話中未曾透露一個愛字,但她卻聽出了他對她濃烈的情感,最令她悲切的是,他並不是不認她,而是他誤以為她在化學工廠的火災中罹難了。
但事實不是那樣啊!她好端端的就在他的眼前。
她該怎麼向他說明她就是雲兒,怎麼說明這六年來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事?
其實在她離開宿舍後搭上南下的列車時,她在車上遇到一個也正要南下到台中的化學工廠工作的女子小琴,小琴是個孤女,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跟小琴身材差不多,年紀也差不多,知道她要找工作,小琴好心地介紹她到工廠,應徵通過後,兩人就一起住在工廠提供的簡陋小房裡。
順利地藏身在中部工作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有一天工廠來了位面容滄桑又身染重症的婦人自稱是她的生母,要和她相認,婦人拿出一張泛黃的出生證明和她嬰孩時期的照片給她看,還說自己出身書香門第,在一次搭乘英國觀光郵輪時認識了貝爾格萊德公爵,兩人在航海途中發生了男女關係,回到家後,婦人發現自己懷孕了,父母因她敗壞門風將她逐出家門。
知道公爵有家室,她沒有破壞他的家庭,獨力把她生下,可是她生活困難無力撫養,才會不得已把女兒放到富有的嚴家門口,希望他們能好心地收留。
自從把女兒放在嚴家門口的那天起,她都暗中地注意著女兒的生活,看嚴家待女兒不薄,她欣慰又自責,直到女兒搬出嚴家、休學,在化學工廠工作……
會出面和女兒相認,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也希望女兒能和貝爾格萊德公爵父女相認,將來由親生父親來照顧,她才能安心。
雲兒真的很驚訝,她沒想到過自己原來有爸爸有媽媽,她不是孤兒,而她的老爸爸真的遠從英國到台灣,三人在做了血液比對後證實她是他們的孩子;可是在這時候身染惡疾的母親已陷入昏迷,她和父親一起將母親送進醫院,守著她直到最後一刻……
沒想到工廠就在這時發生大火,等她要和父親啟程到英國,踅回去拿證件要辦護照時,才知工廠已付之一炬,連同老闆和員工全都遇難。
想必嚴斯默是錯把小琴當成她了吧!她們一直都住同一間房,東西也放在一起……
這冗長的往事她不知該從何向他說起?又該怎麼求得他的原諒?
他為了她不惜和嚴媽媽翻臉,沒娶何詠詠,對她情深意重,她卻是天底下最無情的人,受他眷顧卻還陷他於不孝不義!
她泣不成聲,終於知道為何自己老是覺得他看來孤獨,那不只是出於直覺,還是她所造成的!
她真是罪人啊!她所虧欠他的恩情,怕是此生都還不完了。
「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嗎?」嚴斯默不想再久留,不忍見她哭得慘烈,更不明白她為什麼哭成那樣?哎!他被惹得心亂莫名。
雲兒緩緩地立起身來,瞅著黑暗中的他,想對他說明原委,可是面對他的不耐煩,她的勇氣退縮了,她不知自己該不該選在這時候說,也許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他的電話又響了,這次他接聽了。「我馬上回去。」說完沒問她,立刻就走。
她想也沒想,只是下意識地想挽留他,淚雨紛飛地跑向房門,早他一步地將門關上了,向他要一個答案。「你……是不是走了就不會再來我家了?」
「沒錯。」嚴斯默感到疑惑,他是這麼決定,但他有對她說過嗎?她怎會知道?
「那……今晚別急著走……」她欲言又止,兩人在黑暗中緊緊瞅著對方的眼,她走近他,心跳怦然,用了很大的勇氣主動擁抱他,微顫的唇貼住他的,輕柔挲摩。「把我當成雲兒……就這一晚……」她垂下眼睫,在他唇上低喃。
「妳無法取代她。」話雖如此,但他卻被她含淚的唇瓣、柔聲的請求給震住。
「你是怕……我會奪走你的心魂嗎?因為我那麼像她……」她輕輕地握住他的雙手,將之帶往自己的腰上。
「不可能,妳在玩什麼把戲?」他冷笑。
「就……試一個晚上,留下來……跟我睡……」這麼露骨的請求,她表現出對床笫之事並不陌生,其實她很生澀,只為留他不走。
「好嗎?……我的……斯默王……」她怯怯地用她所有的熱情、想念和愛戀吻他,在心底瘋狂地呼喚他。
嚴斯默凜冽的瞪視她,她竟稱他……斯默王!那是雲兒對他的親密暱稱,怎會從她口中說出?
不難猜想她是隨意脫口而出,且是說著好玩,像她這樣頑劣的富家女,總是有恃無恐,以觸動別人的傷痛為樂,實在太惡劣、也太放肆了,這次他難再原諒她,他要讓她付出代價,徹底地反省。
他按了門邊的電燈開關,要看清她虛偽哭泣的臉,也要她看清他,他不是可以任她把玩在掌心的男人,惹火他的代價,她很快就會知道。
「啊……」雲兒驚呼,忽然亮起的水晶燈令她睜不開雙眼,她本能地放開他,雙手摀著臉,只是想避開光線。
嚴斯默當她是心虛不敢面對他,粗魯地攬住她的手腕,使勁把她甩到那座昂貴的法式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