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的天氣不是很好。不是烏雲密佈,就是濃霧遮天,有時候霧濃得僅見只尺。到目前為止,還未有一天是晴天。事實上,昨天還飄起雪花。如果迪凡的陰陽怪氣沒有使她鬱悶寡歡,那這種綿綿愁雨的日子也會教她悶出病來。
此刻,她盯著瓦西裡的眼睛,又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問你介不介意吻我。」
「坦白說,介意。」瓦西裡憤慨的說。而後他看了看這個他們在一小時前停下來要紮營過夜的地方。
丹雅一猜便知道他是在找迪凡。「他不在。他跟捨基到離此有一、兩哩路的村子去了。至少拉嘉是那麼告訴我的。」
瓦西裡的眼睛回到她的臉上。「如果他真的不在附近,那你何以會提出如此荒謬的請求?你想要他吃醋,不是嗎?」
「說得好像他真的會似的。」丹雅冷哼。「你想錯了,我是為我自己。迪凡說無論誰吻我,他們都會從我這裡得到相同的反應。我想知道是不是如此?」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
「我不認為迪凡在講那句話是真心的。他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他心情不好時——」
「他這句話是在我們離開但澤的當天說的。」
「你不可以隨意叫男人吻你,公主。」瓦西裡的口吻是訓斥的。
「如果這件事不是很重要,我才不會做這種事。也就是因為它很重要,我才找你,而不是找別人,如此才不會落入他人之口和耳。你到底要不要做?」
「不要。」
「為什麼?」
「因為迪凡發現後會宰了我。」
「我才不會這樣做。」
「我可不願賭運氣。」
丹雅相當驚奇。她原以為他會幫這個忙。「那就算了。我去找別人好了。」她轉身欲走。
他抓住她的手臂。他的樣子像是已經氣瘋了,又像是不知所措。「你難道不能擷取以前的經驗作比較嗎?好上帝!」
「它們屈指可數,而且都是屬於被偷吻。它們非常短促,因為我把拔刀的動作練得快如閃電。」
瓦西裡投降了,不過不很優雅的。「好吧。」他俯下頭,把他的唇放在她的唇上足足五秒。
當他抬起頭,挺直身,丹雅搖搖頭。
「你知道我說的吻是什麼樣的吻,瓦西裡。你這個吻不是那種吻。」
瓦西裡氣得臉發紫。他拉著她橫過營區。
「你要把我拉到哪裡去?」
「你要我好好的吻你,不是嗎?我總得找個隱密的地方,免得被人看見,跑去向迪凡打小報告。」倏地,他回過頭,眼睛半瞇著。「你不會打算把實驗結果告訴迪凡吧?」
「如果我說了,我不會提到名字。」
這個回答,顯然令他或多或少覺得滿意,因為他沒有再說話。
他是拉著她朝她的馬車的另一邊走。如果他們是在野外露宿,這輛馬車便成了丹雅的臥室。馬車外在夜間至少會有四位的內侍、兩位的宮女睡在門外,此外還會有一整班的侍衛戍守、放哨。不過此刻它的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到了馬車的另一邊,一確定沒有人看得見他們,瓦西裡像擁抱情人般的將丹雅摟入懷中,並開始親吻她。
他的吻起初是遲疑的,但很快它轉為精神十足的。
至於丹雅則自一開始便充滿期待,也非常用心的全力參與。
五分鐘後,她拍拍瓦西裡的肩膀。瓦西裡放開她,並退了一步。在他揚起眉之前,他的臉上掠過一種很像是溫柔的神情。
「得到答案了?」
丹雅一笑。「是的。」
「那?」
「你不會真的想要知道吧,瓦西裡?」
她容光煥發的臉告訴他他一點也沒有能激起她的慾念。瓦西裡縱聲大笑。
「是的,你千萬別說出來。你一向最喜歡打擊我的自尊,這一次你就饒了我吧,公主!」
昨晚丹雅等迪凡等得好辛苦。依據拉嘉說法,迪凡和捨基只是去前面的那個村子打聽一下這一帶的路況,並向村人預訂早餐及一些乾糧,好讓大隊人馬今早去時可以吃,並帶走。
拉嘉還告訴這一帶不怎麼平靜。他說這一帶由於地處邊陲,且土地貧瘠,在此接壤的各國——波蘭、奧地利、蘇俄,均不甚管理這個地方,而任它自生自滅。也因此,這裡的山賊\特別猖獗。
然而他們別無選擇,因為這條路是往卡底尼亞的必經之路。
除了人不善外,這一帶的猛曾:熊、山貓、野狼縱橫山林。
丹雅一次又一次的被叮囑,絕不可一個人走動。但她現在管不了那麼許多。當她好不容易把迪凡盼回來,他卻對她說他很累了,有什麼事明早再說。而今早,他則說他很忙,有什麼事晚上再說。晚上再說!讓他再對她說:我很累,改天再說好嗎?
當她的倔脾氣一來勁時,不但言詞會變得犀利,腦子也變得特別靈活,所以她一點也不訝異她會很快想出這個利用地利的法子。
她一直等,等到在伙幾乎用畢早餐時才開始行動。她甚至吃完宮女拿給她吃的一種十分特別的麵包,並等到那幾名宮女、內侍忙著準備啟程之時,她才悄悄溜到馬車的後面。確定沒有人看見她後,她迅速奔入林中。
她沒打算要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她只準備躲在一旁,讓大家找不到她。等迪凡又氣又急之時才現身。到那時他再也無法漠視她、忽略她。至於他會有多生氣,會不會像前次她躍下密西西比河時那麼生氣,她並不擔心,因為那只加重了她的計劃的刺激性。
不過她也沒打算做得太過火;她預備告訴他她不是故意不聽從勸誡,而是因為她一直在思考她到底要不要嫁他。該不該嫁給他,這個婚姻到底有多少成功率......等等,不知不覺走進了林子,再加上昨晚沒睡好,一時困了便睡著了,以致沒聽到眾人的叫喚聲。
因此她需要一棵又肥又大的樹幹,而且不能距村子太近。太近,他們一找便找到。走著走著,她發現前方有個像草屋的東西。及近,她發覺那是一幢廢棄、傾圮了一半的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