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要幫迪克的,她很想再看到迪克回復以往的溫柔和開朗,而不是這樣的結果。
早知道會招來殺身之禍,說什麼她也會將匕首偷到手,讓迪克趕緊離開這裡,即使要她承擔一切後果都無所謂!
但是,他卻毀滅她的希望,殺了迪克……
她不會原諒他,絕對不原諒他!
「他犯的錯不只如此!」約瑟夫恨恨地怒視著她,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敢這樣對巴塞斯伯爵!「他要侵犯你,你忘了嗎?」
若不是為了她,他又怎會如此盛怒,若不是出發點皆為了保護她,他又怎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這個該死的女人非但不領情,居然還這樣對待他?若是依他以往的個性,早就將她丟進泰晤士河了!
「侵犯我又怎麼樣?我無所謂,你根本犯不著殺他!」瑪麗亞怒氣衝天,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她只覺得心裡痛極、苦極,好多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令她只能將所有的怒與怨,全數發洩在他身上。
「你無所謂?他要侵犯你,你居然無所謂!?」約瑟夫瞪大凌厲的雙眸,一張俊臉猙獰得令人生畏。
若是無所謂,那麼……他剛才算是破壞她的好事嘍?
他止不住在心底躁動的怒氣,青筋在他的額上放肆地跳動,胸口也因此而劇烈起伏著。
「我是無所謂。」瑪麗亞毫無細想地回答。
約瑟夫嘴抿得死緊,卻再也壓不下那一股被背叛的強烈衝擊,大手一伸,掐住她細瘦的頸項,狠狠地掐得死緊,像是要置她於死地般。
「唔……」瑪麗亞沒想到他居然會想殺她,只能無助地閉上雙眸,毫不反抗地等待著痛苦的結束。
約瑟夫雙目凝瞪著她,看著她緋色的臉頰逐漸慘白、鐵青,甚至轉黑,直到一絲絲的鮮血自她的口中溢出,他才猛然放開手。
一呼吸到空氣,瑪麗亞不斷地咳嗽著,出自本能地呼吸著,貪婪的汲取每一分的空氣。
「你為什麼不殺我?」瑪麗亞仍是喘著氣,全身顫抖得有如秋葉,嘴巴卻是不留情地挑釁。
約瑟夫冷冷地瞅著她,不敢置信自己剛才真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如果她沒有溢出血絲的話,他想……他可能就這樣殺了她!
瑪麗亞看著他默然不語,於是搶過他另一隻皮靴上的匕首——就是這把匕首害死了迪克;一把無用的東西,竟然會比一條人命還珍貴,這種東西,留它何用?
猝不及防的,瑪麗亞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匕首丟進壁爐裡,鮮艷的紅寶石在火焰中,更是燦爛得令人屏息。
約瑟夫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光芒萬丈,心中卻沒有任何心痛與不捨;這不是他最心愛的紅寶石嗎?
回過眸子,望著一臉怨恨卻又仰天狂笑的瑪麗亞……他深深地明白,更能令他心痛得無以自控的人,是她!
約瑟夫不願再多看一眼,也不想理清心頭的紛亂雜緒,毅然離開瀕臨崩潰的瑪麗亞,留她一人狂笑哀鳴。
待約瑟夫走後,瑪麗亞仍舊狂笑著,只是笑中多了一抹哀戚悲惻,只有她才懂的心酸。
她是那麼地愛約瑟夫,但是,這一切皆是無法完成的夢……因為,她根本配不上他,他打從心底蔑視她……
她帶著笑,暈厥在羊毛毯上……
第九章
「她懷孕了?」
約瑟夫不敢置信地望著庫內斯,好像他剛才說的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昨天,庫內斯發現瑪麗亞昏倒在房裡,緊急傳宮內的御醫到巴塞斯堡為她診治。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差點掐死她的緣故,沒想到會是……
他看到庫內斯篤定地點了點頭,約瑟夫立即打開房門,走到自個兒的寢居裡,甫一走進,便看到白著一張臉的瑪麗亞虛弱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她有一頭紅色的髮絲,他會以為她幾乎要和絲被融為一體了。
「瑪麗亞?」
他輕輕地坐在床畔,不捨地觸摸著她冰冷的臉頰。
他的舉動卻讓瑪麗亞如驚弓之鳥般的驚醒,一雙亮紅的眼眸充滿戒懼之色。
「你還好嗎?」約瑟夫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瑪麗亞一看清眼前的人,立即背過身子,不願再看到他。一見到他,她便會覺得痛苦,不只是因為他殺死迪克,更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她不想再背負著沒有未來的夢……
「你知道你懷孕了嗎?」約瑟夫不在乎她的冷淡,畢竟,是他傷她在先,他怪不得她。
「不是你的孩子!」
冷不防地,瑪麗亞居然轉過身子,斬釘截鐵地說著。
約瑟夫突地一愣,腦海中隨即浮起昨晚她說的話——
侵犯我又怎麼樣,我無所謂……
難道……
「是迪克的。」正確的說,她希望肚子裡的孩子,是迪克的靈魂來依附的。
迪克過了一輩子窮苦潦倒的日子,到最後,竟然為了一把沒有生命的匕首而失去自己寶貴的生命,她……替他不捨。
他就像是她的大哥一般,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他和煦得像是夏日的太陽,是她最尊重的人,然而,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說什麼?」約瑟夫冷邪地低問著。
初為人父的喜悅,在剎那間被她無情的話語震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如排山倒海般的滔天怒氣。
她真的非要逼他掐死她不可嗎?
「我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迪克的!」瑪麗亞聲嘶力竭地大喊。「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偉大的巴塞斯伯爵。」
反正,她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她不想利用孩子來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更不想讓他就此認定她是母憑子貴!
既然已經注定不能在一起,不如讓她就此打住,別再繼續下去,再繼續……也只是心傷……
「你居然敢這麼做!?」約瑟夫止不住陌生的嫉妒,舉起手,狠狠地落在瑪麗亞細嫩的臉頰上。
瑪麗亞側過臉去,清麗的小臉上印著血紅的指痕,她卻咬緊牙關,硬是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