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他可真是有口難言……
「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情,竟能讓你這麼吞吞吐吐的?」約瑟夫微微咧嘴一笑。
「就是……就是……」威廉清了清喉嚨,頓了下,卻又說不出口,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怕嚇到我嗎?」約瑟夫終於受不了他的扭捏,笑了兩聲。「你儘管說,不用怕嚇到我。」
他原本是沒什麼心情聽他說話的,但是,一見到威廉難得的窘狀,不禁引起他的興趣。
哼,他不相信除了瑪麗亞的事,還有什麼事可以打擊他的心臟。
「唉!你自個兒看吧。」
威廉受不住自己的優柔寡斷,乾脆將手上的資料丟給他,省得他囁嚅老半天,仍是說不出口,而這一點都不符合他的個性。
約瑟夫垂下眼眸,盯著手上的紙卷,「這是汀娜的產業表,你幹嘛拿這樣東西給我看?」
「你看仔細一點。」威廉淡淡地說著。
約瑟夫納悶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又往手上的紙卷望去,過了一會兒,他總算知道,威廉為何會難以說出口。
不過,這些事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十章
「你究竟看清楚了沒有?」
看著約瑟夫一臉的不在意,威廉不禁懷疑,他根本沒看清楚。
「我看到了,上頭寫著伊凡正在盜賣巴塞斯堡的產業。」約瑟夫不甚在意地將紙卷交回威廉的手上。
「那你只是這種反應?」威廉不禁氣惱地低吼。
巴塞斯堡的產業僅次於漢普敦宮和溫莎堡,其產業可以左右整個英格蘭經濟的發展。
他到底清不清楚,他的親哥哥正在竊據他的產業?
「我早知道了。」約瑟夫不在乎地聳聳肩,笑睇著威廉大驚小怪的表情。
「你早知道了?」這次威廉可真的是傻眼了。他早知道了?而他竟然還能夠如此冷靜地看待一切?
「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經發現伊凡有點古怪,只是我懶得去處理他,想不到他的野心這麼大,看來……我必須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談談。」約瑟夫略帶感激地笑著。
「你還真沉得住氣。」威廉打從心底地佩服他。「我是因為汀娜最近打算賣掉手上所有的產業,所以才發現伊凡也正在著手賣掉巴塞斯的產業。」
威廉吁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真是白白為他操心。
「我一點也不擔心這種小事情。」
約瑟夫瞅了他一眼,淡淡地揚出一抹笑。
「這算是小事?」一說到這個,威廉才找到他的語病。「那麼,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行為,是因為遇上什麼大事?」
約瑟夫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向來沒有向人說清楚的習慣,更沒有向人訴苦的嗜好。
這世上唯一不會背叛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了。他不習慣向別人吐露心聲,更不習慣讓別人看出自己的脆弱。
不過—他最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飽和到某種程度了,若是再不向人訴訴苦,他的心……遲早要背叛自己。
「威廉,我遇上一點麻煩。」約瑟夫有點不習慣地說著。
他實在不願意這麼說,但是,他想這種事情,只有威廉最有資格給他建議,因為在他最好的朋友裡,就只有威廉新婚。「你遇上麻煩?」威廉難以置信地吼著。
天,這樣一位智勇兼備的能人,居然說他遇上麻煩了?
「也不該說是麻煩,應該是說——有些我無法處理和無法釐清的狀況。」約瑟夫小心地遣辭用字,想將心中所受的折磨說得更貼切。
「有這麼棘手?」威廉瞪大湛藍的眼瞳,直直地望著約瑟夫。
他除了失常一點、失神一點,似乎沒有什麼差別,他真的遇上他無法處理的事情嗎?
「最起碼,目前我真的無法處理。」約瑟夫淡淡地說著,隨即將事情所有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就這樣?」
威廉聽完約瑟夫的敘述,只能愣愣地望著他。
這就是他無法處理、無法理清,感到相當棘手的麻煩?
他是不是聽錯了?
「威廉,你想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約瑟夫正色地問著他。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瑪麗亞為什麼會這麼對待他。
伊凡變賣產業這般芝麻小事,怎能與瑪麗亞的事相比?
若是能夠讓他理清自己對瑪麗亞的感覺,就算是丟了巴塞斯堡所有的產業又如何?
「我們……必須在這種時刻裡,談論這種愚蠢的問題嗎?」威廉努力地壓下幾欲出口的大笑。
天,原來約瑟夫這麼可愛,他從來都不曉得。
「愚蠢?」約瑟夫斂笑,半挑起眉睨著他。
為了這件事,他不知道已經傷神多少日,而他居然說,這是一件愚不可及的蠢事?
「我的意思是說,你根本是愛慘她了,不是嗎?」威廉沒將他的一臉正經放在眼裡,逕自說著。
愛上一個人,再聰明的腦袋,也會變成一堆爛泥!
「我愛她?」
約瑟夫喃喃自語地重複威廉所說的話,雙眼無神地凝睇著地面。
他愛她?
像是一個很陌生、很遙遠的感覺,他壓根兒沒想過,總有一天,他也會有這樣的遭遇。
或許……他已經有一點明白,為什麼威廉會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千里迢迢地追到東方,只為了多看她一眼、只為了多和她相處一些時間,只要是為了她……威廉都會瘋狂地為她辦到。
這麼說來他倒還算好,不是挺瘋狂的,尚未無知到蒙蔽雙眼,亦或是他的愛並沒有威廉的來得深?
「我可以以神的名義向你保證,你絕對是愛她的,而她……也絕對是愛你的。」威廉頓了頓,又繼續說:「因為,沒有一個女人會愚蠢地告訴你,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不等約瑟夫發問,威廉又急急地解釋著:「有哪一個女人會愚蠢到放棄這大好的機會?有了你的孩子,等於擁有了巴塞斯伯爵夫人的頭銜,有誰會蠢到將這求之不得的機會放棄?」
約瑟夫聽完威廉一席話,如遭雷擊般敲醒他混沌的腦袋,令他頓時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