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她打了個哈欠,懷裡的棉被有屬於他的氣息,儘管不想承認,但那舒爽溫和的氣味好好聞,奇異的令她感覺安心、放鬆……
她的理由在外人聽來或許覺得可笑,但邵霖天卻能理解。水藍確實從小就愛爬老家那棵玉蘭樹。也許對陌生環境不習慣,加上又沒她聞慣了的玉蘭花香陪伴,她想入睡卻無法成眠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大抵也只有行事不按牌理出牌的她會想出以橄欖樹代替玉蘭樹,好沉澱心情這招。
「你呀,哪有人像你這樣冒冒失失爬了人家的樹才說要借的,古太太沒叫警察直接逮你進警局,算你幸運。」
話落,未得到預期中的頂撞話語,邵霢天納悶的彎身探看,不禁微訝,唇角帶笑。半分鐘前才語帶委屈的說她睡不著,下半刻競就墜入夢鄉,這丫頭的所作所為就非得這樣極端?
「敗給你了。」沒轍的低喃,他輕柔拉開水藍摟抱著的絲被,為她蓋上。就讓她在他的房裡睡吧,免得抱她回客房驚醒她,她又大半夜難以成眠。
第四章
一早,邵霖天便接到水芸的來電。
「阿霖哥,奶奶要我問你姊姊昨晚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直截了當的問句裡透露明顯的緊張。
邵霖天了然一笑,「告訴奶奶別擔心,沒事。」
水藍不過深夜跑去爬人家的橄欖樹被當成竊賊,在樹上跟人嚷嚷,拿橄欖狠K人家的寶貝狼犬,不要命的由樹上撲下來考驗他的心臟耐壓指數,勉強……算沒事吧。
「好險,我還以為會聽見姊姊已經被你掃地出門的消息。」水芸吁了口大氣。前天知道阿霖哥要姊姊當他的情婦,她樂得差點忘形的在姊姊面前歡呼,幸虧阿霖哥想出這方法,這樣姊姊就不會將清白斷送在某個阿里不達的人手上。然而如果個性直衝的姊姊經過一晚就被阿霢哥K掉,那她豈不又要替姊姊操心,幸好,現在的情況真是可喜可賀,阿彌陀佛。
「放心,假如有那麼一天,我會親自打電話向奶奶稟告。」他打趣的說。
水芸乾笑。「希望沒那一天,姊姊其實沒那麼糟糕,她……呃,有件事我可以問嗎?」
「跟阿霖哥還用得著這麼客氣?」他著實好奇她為何變得吞吞吐吐。
「你給姊姊包養費了嗎?」
未料她要問的是這個,邵霖天頓了下,仍老實回答,「我打算月底再給她。」無關吝嗇,他得糾正水藍說粗話的習慣,月底扣減她說粗話的次數,再將餘額給她。
「阿霖哥別誤會,我沒替姊姊向你要包養費的意思。」她急著解釋,「只是你能不能先借點錢給姊姊。」
「借?」好令人起疑的字。
猶豫了會,水芸走至客廳角落,小聲的道:『姊姊昨天上台北前把她的存折、印章和提款卡全部交給我,囑咐我需要花費時自己去提,但不准我將這事告訴奶奶,要我說是打工賺的錢。我猜她身上大概沒留多少錢,倘若阿霖哥沒主動借她,她要是缺錢,說不定會把你家的傢俱搬去賣。」
天地良心,不是她惡意詆毀姊姊,事實是老姊又倔又強,對阿霖哥又老是像他欠她幾百萬的潑辣態度,缺錢時勢必不會開口跟他要,直接扛他家傢俱去賣的可能性還比較高。
「我知道了……好,我不會告訴她,再見。」
含笑結束通話,邵霖天的視線由客廳裡轉往他的臥房,對水藍的固執倔強又體認幾分。她分明很照顧家裡、很掛念奶奶,還將積蓄留給妹妹應付家用,以備不時之需,卻死要面子的不讓水芸透露給奶奶知道她顧家的舉動。
就非得這樣逞強嗎?
砰!一道驚人聲響霍地由他臥房傳來,打斷他的思緒。
「水藍……」心底惦記著房裡的人兒,他迅速奔進臥房,正欲追問發生何事,就見他以為出事的人兒好端端站立書桌前,黑色絨布旋轉椅則突兀的在房中央回轉,略顯狼狽。
「怎麼回事?」伸手止住椅子的迴旋,他能肯定之前那道嚇人聲音是她所造成的,但原因呢?「你的椅子擋到我的路。」與他對望,她答得有絲慍氣。
「所以你踹它?」
「不行嗎?」
唉,料想得到的回答。「看來我的傢俱還沒被你變賣前就會先被你給毀了。」
「胡說八道什麼,誰要變賣……喂,你做什麼?」幹麼突如其來抓住她的手。一別動,要真撞傷可輕匆不得。」他從剛才即注意到她始終按壓住左手腕,直覺告訴他,她碰傷自己的手了。
又驚又訝他敏銳的觀察力,水藍就這麼靜站著任他手勁輕柔的檢視她的手腕。
「痛嗎?」隨著輕觸低問,未了又補上一句,「說實話。」
她實在很想罵人,這傢伙當她是放羊的孩子啊。有點不想甩他,怎奈話卻自動逸出口,「剛剛甩到你家擋路的椅子時會痛,現在只是有點麻而已。」
「下次睡醒等腦子清醒再下床,別把我的房間當你的臥房,就不會搞錯方向甩到我家擋路的椅子,也不必花力氣踹了嗎?」知道她未弄傷手開節,邵霈天促狹說道,他就是能猜到她發生的狀況。
「了你的頭!」水藍微窘的抽開被他徐緩按摩著的手,打死也不承認自己確實睡眼惺忪的以為這裡是她老家的房間,拿捏錯方向,手一揮便甩碰到椅背,疼得她一腳將它踹向牆壁,於是她岔開話題,「為什麼我會睡在你房間?」
原來她臨睡前以及剛醒轉時同樣迷糊。「昨晚你向我解釋為何爬古太太家的橄欖樹後就睡著了。」
彎眉思忖,昨夜的記憶是好像中斷於此。「那你睡哪裡?」這才是重點,他最好別跟她說……
「睡你旁邊。」
對,他最好別跟她說他睡……「睡我旁邊……」總算消化清楚入耳的字句,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是指昨晚我們兩個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