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只是懦弱的逃避,卻不知你竟在用這種方法懲罰自己。」眼淚熱熱地流了出來,「看來現在最該死的人是我!五年前我救不了我想救的人,五年後我依然對我的親人無能為力,我真是全天下最沒用的男人。」
一切安靜後,雨聲顯得格外寂寞,東伯男還是躺在地上。
「她一直是這樣?」
燕歸來開始為沉睡的管柔柔穿衣,並不回答他的話。
「謝謝你這麼保護我妹妹,我決定把她嫁給你。」
東伯男霍然坐起,辛酸地大笑。
「她本來就是我的。」燕歸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抱起了管柔柔。
東伯男盯苦他的臉色看了片刻,歎氣道:「為了追上我們,你一直沒有休息吧。你最好躺下來睡個三天三夜再喝點藥,否則我妹妹很快就會變成寡婦了。」
他勉強站起來,跟著燕歸來定出廢墟,走沒兩步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腥甜,他捂著胸口苦笑。
「燕歸來,你打人一點也不像燕子,倒像個錘子。」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新娘子殺人只用一句話了,其實殺人的下是那句話,而是一個男人被那句話引出的醋意。
許久,雨水把所有人的足跡都沖得乾乾淨淨。廢墟旁邊黑黝黝的林中,一道停了許久的轎子裡傳出幽幽的歎息。
轎外一個女音譏諷道:「看到了吧,她不是你純潔的新娘了,她是可以和任何男人野合的婊子。」
轎中動聽的嗓音沒有被她激出半點火氣。
「你就待在這裡掌十下自己的嘴。起轎吧!」
被留下的女人恨恨的望著廢墟,拾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的要求她一向會全力完成。
一下又一下的耳光裡,女人咬牙恨道:「管柔柔,我李隨君絕不會讓你帶走我的公子。」
第四章
找了間最近的客棧,把管柔柔的濕衣脫下,並用毛巾擦乾她身上的雨水。燕歸來凝視著她昏沉的小臉。
五年了,曾經的稚氣全都在歲月的流逝中磨損殆盡,但是這五年來成長的只有他而已。她依舊是五年前那個十六歲的少女,自信而驕傲,可是他已經變了,曾經任性的富家少爺,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沉默寡言的冷酷殺手,和她的心上人云雁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這樣的自己能不能被她接受?
即使不想面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柔柔正在清醒。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只要她清醒,她將不再是燕歸來的小妻子。他痛苦地握緊拳頭,如果東伯男不是江湖的朋友,不是柔柔的親哥哥,那麼剛才他早就一劍殺了他。
任何人都不會明白管柔柔這個女子對燕歸來的重要性,但是如果沒有她,世界上早就沒有一個叫燕歸來的人了。
看了她良久,直到他再也撐不住地倒人溫暖的床楊。唯恐趕不上下雨時她的發作,幾天來他不眠不休的趕路,又在冷雨濕地上和她歡愛了一場,燕歸來再健壯的身子也會變得虛弱。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每個時辰警覺的清醒一次,看看懷裡的女人是否安在。
直到深夜的時候,東伯男在門外輕聲道:「你守了她那麼多年,這次換我來保護她吧!」他把人偷出客棧的行為也許卑鄙,但他畢竟還是柔柔唯一的親人。
聽了這句話,燕歸來知道他絕對不會再傷害管柔柔了。
彷彿一根弦忽然斷了一樣,五年來第一次,他放任自己沉沉地睡上一覺。
一覺醒來,居然已經過午。燕歸來坐起,第一時間發覺懷裡的女人不在房裡。他一驚,立刻著衣下床,腳未沾地就感到了一陣暈眩。
恰巧東伯男端著藥推門進來,看他撐住額頭,知他定是頭暈了。
「你發燒了,我煎好藥,快把它喝下。柔柔在樓下河邊玩,你別擔心,我有請老闆娘照顧她。」
燕歸來看也不看他一眼,逕自站起從窗戶確認管柔柔真的坐在河邊玩耍,繃得快要斷裂的心弦才稍稍得以放鬆。
回過頭來正想下樓,看見瑞著碗的東伯男依舊站在門口直視苦他。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法表達歉意,他沉默著,手中的劍微微的躁動,但最終還是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東伯男不是單純的大夫,燕歸來又何嘗是個單純的殺手。
許久,藥幾乎要涼了的時候,燕歸來才勉強開口,「我病好了就帶她回江湖客棧。」同時把藥喝下,表示了原諒。
「為什麼不讓她面對。」東伯男不死心地追問。「難道讓她一輩子這樣下去,現在你可以保護她,但是你能一輩子無時無刻的保護她嗎?假如你像這樣病了呢?」
「我可以。」燕歸來步伐有些不穩的下樓。經歷了過去五年的風風雨雨,除了自己,他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能保護好柔柔了。
他以為他是神啊!為他的固執歎了口氣,東伯男放棄說服。反正燕歸來的病還要幾天時間才能康復,還有機會勸說。
誰知兩人還未下樓就聽到管柔柔的尖叫。
他慌張地掠出門外,赫然發現燕歸來早巳跟在慌下擇路、跟艙而去的管柔柔身後了。
東伯男回頭看著她剛才玩耍的地方,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於是挑眉看向老闆娘。
「我只是想幫她梳頭。」老闆娘拿著梳子無措又充滿歉意的對他解釋。
除了燕歸來,管柔柔根本不會讓人碰她,又怎麼可能讓陌生人幫她梳頭呢,但是從前的她只會拚命大叫,像這樣亂跑還是第一次,
眼看兩人快看不見背影,東伯男連忙追了上去。
毫無武功的管柔柔跑得並不快,事實上她很快就停下了腳步,然後開始失魂落魄地走著。
燕歸來試著想拉她回去,但是她卻像下認識他一樣的拚命掙扎,怕她會傷到自己,他怔怔地鬆手,直到東伯男跟了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沉默地跟在失去控制的管柔柔身後,慢慢等她恢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