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燕歸來就夠冷了,還好他面對管柔柔的時候會解凍,但是昨天抱著她回來以後,就一直神色肅殺到現在,甚至在面對她的時候也是。
她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話意。倒是遠處不知在削著什麼的燕歸來射來兩道警告的目光,店小二摸摸腦袋,感覺自己快被這目光戳出兩個窟窿了。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遷怒?
「算了,就當我在自言自語。」
店小二覺得自己很白癡,和這兩人相處這麼久,還對管柔柔腦子裡那幾根神經抱著希望。
管柔柔好奇地看著他,他背後的燕歸來則是冷淡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又專心低頭忙著手裡的東西。
燕歸來第一次用這麼冷的目光看她,她向來裝不下什麼東西的心忽然感到一絲難過,嘴角慢慢垂了下來,癟癟地快要哭出來了。
這表情看得店小二目瞪口呆。
「小柔柔你現在是不是快恢復正常了?那天你和燕子出去到底做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感覺她向來呆滯的臉上表情多了下少,店小二嘿嘿淫笑,心想小夫妻肯定是出去過二人世界了。
多話的下場是一片木屑飛來黥在他的臉上,店小二回眼看苦那個陰沉可伯的男人,敢怒不敢言,幾個客人則在後面竊竊私語。
「那個男人就是這間客棧真正的高手吧。」
「是啊,不過除了那個女人,任何人都別想叫他做事。」
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受制於一個癡傻的女人?眾人紛紛搖頭。
「管姑娘,開工了。」店小二怒視這幾個八卦的客人,然後轉移話題地恭請江湖第一女魔頭剝大蒜。要是惹惱了燕歸來,這間破店可禁不起幾具飛屍的撞擊。
「你是誰?」被大蒜熏回神的管柔柔禮貌地問。
「我是店小二,我姓宮殿的殿,名小二,嘿嘿,名副其實吧。」
過了一會兒,從神遊中歸來的人又歪著頭問:「你是誰?」
「我是店小二啊,剛才告訴過你了。」
兩人無言剝了一陣大蒜後,問題又再重複。
「你是誰?」
「救命啊,我是店小二。」自我介紹到無力,姑娘她還是記不住。
嗚嗚嗚……真的好想把她的腦袋打開,將答案塞進去,可是後面有隻虎視眈眈的狼,他不敢,真的不敢。
「你是叫救命啊,還是叫店小二。」她依然疑惑。
店小二的臉瞬間變得猙獰,挽起袖子準備抓狂。但他突然瞄到燕歸來走了過來,又馬上低頭盯著自己手臂上的汗毛研究起來。
「我出去一下,你看好她。」燕歸來淡淡地看了他膽怯的動作一眼,拿著一支剛做好的木簪,輕輕地插在管柔柔的發上。
不料她卻忽然抱住他的乎。「阿來,你又要出去嗎?」
「嗯。」他看著她的表情又恢復成正常的柔和,他溫柔的把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拉下來,「柔柔乖,這次回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再幫江湖做最後一件事就離開吧,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年了,柔柔的記憶好像正在恢復中,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好事是他很快就能看到從前那個固執卻如陽光般耀眼的女人,壞事是她也許會忘記自己,而他承受不了任何失去她的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寧可帶著她繼續不斷地更換落腳的地方,讓她疲於應付陌生的環境而沒有時間去清醒。
她微笑著點頭,依戀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看著他走出門縱身一躍,消失在陽光中。
店小二恐懼的看著管柔柔,不是吧,又要他照顧這個會把人搞瘋的女人。
果然,還沒等他感慨完,她又開口問:「你是誰?」
歷史慘劇再度上演,江湖第一魔女的意思,其實就是指她是江湖客棧裡最叫人抓狂的女人而已。
正在店小二被可怕的魔女折磨得痛不欲生時,客棧外燦爛的陽光彷彿匆然暗淡了下來,一個看來滿是傷痛的男人走進客棧,輕風送來刺鼻的玫瑰花香。
凌亂而性格的長髮,一身白色傷感的長衫,還有折扇上如泣如訴的書法,最後是那憂鬱的眼神。來人是……
「冬瓜,快來幫忙剝蒜。」店小二操起一坨大蒜砸了過去。
冬瓜又叫東伯男,就是江湖客棧裡那喜歡胡說八道亂寫排名的傢伙。
東伯男揮扇掃回大蒜,以最鄙視的眼神打量破到不行的客棧,心忖著他花了二十兩訂做的錦靴要不要給它踩進去。
「這個客棧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破啊。」
店小二翻了翻白眼,「我們又不賣狗屁膏藥或淫書什麼的,怎麼可能會有錢。」
東伯男不但很八卦,而且還是一個大夫,而且很不巧的,天底下還沒有比他更高明的大夫,所以他經常被一些達官貴人邀請去看診,也因此他每次回來客棧都有種墮入地獄的感覺。
「嫉妒你也來寫啊。」他寫的《江湖艷詞錄》是記載江湖各大美女動向的一本書,無聊到某個美女打了個噴嚏都能調查得出來,所以賣錢的不是這本書,而是有了這本書就會有人慕名而來,砸下大錢,請他打聽美女們何時思春、喜歡哪種類型公子,或是某美女的褻褲顏色等等。
「呿。」小美人正對著窗外發呆神遊太虛,冬瓜更別指望會幫忙,只有苦命的他幹活實在不甘心。不是他懶,而是不公平啊。
「最近有沒有人來決鬥提升江湖排名啊?」東伯男晃晃扇子,看看店裡又多了哪些補丁。其實寫《江湖排行錄》的無聊人士就是他。
「沒有,不過有人拿了兩千兩銀子叫你幫他上升兩個名次。老規矩,客棧和你六四分。」
眉開眼笑地收好銀子,東伯男看到發呆中的管柔柔,連忙換上憂鬱不失溫柔的表情。
「管妹妹,別來無恙啊。」
「你是誰?」茫然的小瞼直視過去,看見一個鼻子兩隻眼,一張嘴巴沒有歪,沒疤沒鬍子的好平凡不認識。
「我是你的東哥哥啊。」嘴角抽搐,想他也算是少見的美男子,全天下只有這個女人不買他的帳,居然連記也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