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世界、沉默的空間、平靜的心情。嘉君她現在所感受到的,是不是就是這種毫無壓力的安祥呢?如果是的話,那她真的很笨,因為這種輕鬆的感覺並不是只有自殺一途才能夠得到。
「真是個笨蛋。」她喃喃自語。
「她的確很笨。」身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輕愣了一下,茫然的抬起頭來,只見關鹹胥竟然正站她面前。
他怎麼回來了?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她都沒聽見任何聲音呢?
「是忘了什麼東西嗎?」井於曦從座位上站起身問道。
他只是沉默的看著她,神情嚴肅。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關大哥?」
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沉聲問道:「你要演戲演到什麼時候?」
「演什麼戲?」她不解。
「你姊現在已經不在這裡了,你用不著再叫我關大哥叫得這麼好聽,你應該恨我入骨,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吧?」他企圖激起她的怒氣,但她卻依然面無表情,平靜的有如高山上的湖泊般波瀾不興。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沉默了一下,情緒平穩回應,「而且既然你現在在和我姊姊交往,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叫你一聲關大哥。」
「我說不要再演戲了。」關鹹胥咬緊牙根,以壓抑的嗓音一字一頓的對她說。
「關大哥,不管過去我們發生什麼事,對我來說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希望你也能將它忘掉。」她的語調平靜無波,宛如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
「你要我忘掉什麼?」
井於曦微微的一怔,忽然想到一件事。
「對不起,請你不要誤會,我說的忘掉並不包括下午我做出有損你公司名譽的事,那件事我會負責的,只不過可能會需要些時間,因為我身上沒有什麼錢!這一點可以要請你多包涵一點。」她不急不徐的認真回著。
「你不是說你會去賣嗎?」
「那只是一時的氣話,我根本不可能做得出那種事,而且我也不能讓姊姊為我擔心。」她仍是面無表情。
「讓我買你就行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姊姊知道。」
「我知道這是個玩笑,不過還是別讓姊姊聽見會比較好。」
她的冷靜反應讓關鹹胥忍不住爆發了,他突然一把攫住她的肩膀,然後發狂般的用力搖晃著她。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狂怒的問,「你應該要覺得生氣,覺得忿怒,甚至覺得被侮辱,為什麼還能一臉平靜、面無表情的跟我說話,你到底是怎麼了?」
「關大哥,這裡是醫院,你這麼大聲會吵到人的。」她的語氣仍是不帶任何喜怒哀樂愛惡欲的情緒。
「吵到什麼人?死人嗎?你的好朋友陳嘉君嗎?」他大聲回道。
她輕蹙了下眉頭。「你應該對死者多一點尊重。」
「井於曦!」他終於忍不住咆哮。
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一名穿著醫院制服的人員驀地出現在走廊那頭,並朝他們走了過來。
「先生,這裡禁止喧嘩吵鬧,可以麻煩您稍為控制一下說話的音量嗎?」醫護人員走到他們面前嚴肅的勸告。
「對不起,我們不會再這麼大聲了。」井於曦替他道歉,神情依然平平淡淡的無任何明顯的情緒。
既然這裡不准人大吼大叫,那就換個地方!
「你跟我來!」關鹹胥拉起她的手,二話不說便往出口處走。
「等一下,關大哥。你要帶我去哪裡?我要留在這裡陪嘉君,關大哥?」
他置若罔聞,頭也不回的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見他十分堅持,她也不再說話了。
第八章
他粗魯的將她推上副駕駛座,然後迅速繞到另一邊上車發動引擎,隨即將車子駛離醫院的停車場。
「關大哥——」
「閉嘴!」
她開口想問他要載她去哪兒,卻被他怒聲斥斷,因此她靜靜的閉上了嘴巴,不再嘗試問清他的意圖。
車子離開醫院一會兒後,便從大路轉進小巷,然後駛進一間旅館的專用停車場。
她疑惑的轉頭看他,才張嘴,他怒不可遏的斥喝聲又從她耳邊炸開。
「閉嘴!」
不過她這次並沒有乖乖聽他的話閉嘴。
「關大哥,這裡是旅館專用的停車場,你不能把車停進這裡,你看上頭寫著『非旅館住宿者,每小時以一百元計費』。」她指著橫樑上的告示。
關鹹胥毫無反應,反而熟練的一下子便完成倒車入庫的動作,將車子精準的停進停車格裡。
「下車。」他拔下鑰匙。
井於曦看了他一眼,帶著淡淡的無奈表情下車。
他都把她帶到旅館了,難道她仍沒有一絲驚慌或害怕的感覺嗎?
封鎖自己的情緒與感情。她真要這樣對待自己、對待他嗎?
他不允許,絕不允許!
「走。」他走到她身邊,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進大樓。
「關大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她開口問,他卻不發一語的將她拉進電梯裡。
電梯緩緩往上爬升,然後在一陣輕晃後停了下來,電梯門悄聲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金碧輝煌的俗麗裝潢。
「歡迎光臨。」
電梯門外響起服務生洪亮如鐘的聲音,嚇了井於曦一跳。
關鹹胥將她帶出電梯。
「歡迎光臨,請問先生小姐要休息還是過夜?」服務生微笑問道。
「過夜。」他說著,並瞥見她聽聞後忍不住睜大雙眼的反應。
很好,終於有比較正常的反應了,他就不相信她還能繼續無動於衷下去。
「好的,請跟我來。」服務生微笑躬身,便轉身帶路。
「等一下,關大哥!」她企圖拖住他的腳步,但他卻絲毫不受她微小的力氣左右,依然堅定且強硬的拉著她,跟在服務生身後走進他們要「過夜」的房間。
「兩位若有任何問題,只需拿起電話按0,便有專人為您服務。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再次鞠躬,服務生轉身帶上房門離開。
房門關上後,關鹹胥才轉身面對她,臉上的表情讓人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