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希望我留還是走?」淡淡的香氣在秘道內悠然飄拂,如她神秘的微笑一樣,讓人捉摸不定。
玄楓意識到如果再不離開這裡,事態或許會發展成連他自己都無法預知掌控的地步。
他冷笑道:「為了我,妳肯做任何事?」
「是的。」她毫不遲疑地回答,堅定得沒有一絲雜念。
「若有一天我讓妳為了我去殺人,妳肯嗎?」他故意嚇她,想看她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這一次她終於沉默了片刻,「為什麼我愛你會讓別人付出生命?」
「因為也許有些人會擋住我們相愛的路。」冰冷的聲音,沒有溫情。用這種聲音說話的人,心都是冷的,沒有任何愛可以在這裡寄生。
但是,嫵媚堅信他的話是真心的。
「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她的癡情讓玄楓的臉僵硬如鐵,如果此時嫵媚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一定能從中看到他的憐惜和不捨,看到他的痛苦和動容。可惜,她什麼都看不到,這些變化連玄楓自己都不曾察覺。
「回家去嗎?」她悄聲問。
沉默片刻後,秘道裡又響起他的腳步聲,她依然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如他的影子,默默隨行。
亦步亦趨,如影隨形。她的一生,其實在遇到他的那一天起,就已被他的手重新修定……
*** *** ***
這一夜,嫵媚尚未入睡,她翻來覆去想的,都是玄楓那記長長的深吻,印在她的唇上久久無法淡去,讓她想到就臉紅心跳。
忽然,從外面傳來一陣陣縹緲的琴聲。雖然她不懂琴,卻覺得這種聲音格外地好聽,又格外地傷人心。琴聲裡有她說不出的憂傷和感動,讓她不由自主地起身,隨著琴聲走到後院的花廳。
月色下,彈琴的人正是玄楓。
他的手指彷彿是懶洋洋地搭在弦上,這樣的姿勢優雅愜意,一下子就抓住嫵媚的目光。
緊接著,琴聲如月光,刺破夜空的寧靜。嫵媚全身一緊,有如那美妙的聲音透過每個毛孔筆直地滲透進她的身體裡,令她恨不得將自己都融入到音樂之中。
這樣美妙的感覺,和剛才被玄楓親吻時好像。
她悄悄走近,半跪半坐在他的腳旁,將頭靠在他的腿上,這姿勢讓玄楓的琴聲驟停。
「怎麼停了?我好喜歡這種聲音,這首曲子叫什麼?」她揚起瞼問。
他垂下眼,「望月。」
「望月?很美,和你的眼睛一樣美。」她用最簡潔卻最震撼的字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玄楓定睛地望著她,似笑非笑,「妳很會說話。」
她眨眨眼,不知道自己這個簡單的動作帶著多少勾人的風情。她直起身,緩緩靠近他那和月光一樣美得幽冷的眸子,做出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動作——吻了他的眼眉。
他全身僵冷,手指和琴弦一樣緊繃。提前看出她的企圖之後,他遲疑著沒有推開她,放縱了她的這個大膽舉動。
嫵媚的舉止輕柔、嘴唇溫暖,當她靠近時,那淡淡的幽香如她的情慾一樣,肆無忌憚地鑽入他的鼻翼。
她是如此地迷戀著他,對他的愛強烈到讓他無法置信的程度。在這個虛偽冷酷的世界裡,她的純真和浪漫像劃過夜空的流星,耀眼璀璨。
「愛我,會是件痛苦的事。」他認真地說。如果她現在想逃離,還來得及。
「但我的心裡只有快樂和幸福。」從始至終她就是為他而來,怎麼可能撤退?
「好,記住妳的話,永遠不要後悔。」玄楓猛然將她擁入懷中,攫住她的唇,讓她徹底為他淪陷。
她會是他在這一次作戰佈局中最意外的一枚棋子,或許,也是最有殺傷力的一顆棋。
即使纏綿悱惻地吻著她,他心中所想的,依然是他的計劃。
*** *** ***
因為那一晚,嫵媚愛上了彈琴,她開始沒日沒夜地練習,像著了魔一樣。
玄楓剛剛踏入書房的門,就發現她正抱著那張古琴,闔眼小睡。
有侍女稟報,「嫵媚小姐今天彈了一天的琴,奴婢請她休息一下,她卻說什麼都不肯。」
玄楓喃喃自語,「真是個傻孩子。」
走近她身前,他的手緩緩伸出,卻又停在距離她的臉頰幾寸之外的地方。
她的睡相很美很甜,大概正在作著一個美夢,她的嘴角掛著迷人的淺笑,紅潤的唇猶如等待採擷的紅櫻桃一樣,可以將人的呼吸奪去。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他平靜的生活亂了方寸。即使是瀰漫著腥風血雨的宮廷戰場,都不曾讓他有過面對她時的惶惑和緊張。
她只是一個女人啊,為何竟有這樣傷人的力量?
睫羽閃爍,嫵媚睜開眼,看到他的同一刻,嘴邊的笑意更濃了。「你回來啦!我彈琴給你聽。」
玄楓沒有說話,只是拉過她的手。她的十指纖長,就如她的人一樣完美,但此時她的指腹上,全是紅色的腫痕。
「今天彈了多久?」他問。
她眨眨眼,「不記得了,從你出門時算起……」她看著外面昏黃的天色,「現在是什麼時辰?」
他還是沒有回答,皺緊眉頭,對侍女吩咐,「去拿紫玉膏來。」
將她拉出書桌後,並帶著她離開了書房,他頭也不回地命令。
「以後不要隨便進我的書房。」
「為什麼?我好喜歡那裡的書,書上寫了許多有趣的東西。」
他走到落花亭前,不動聲色地問:「妳識字?」
「嗯。」她雖然從沒有學過字,但妖精自然是博古通今,即使如她這樣屬於初初「入門」一級的,還是能將他書架上所有的書都看個明白。
侍女送上藥膏,玄楓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藥膏塗抹在她的指腹上。
清涼的藥膏讓嫵媚忍不住咯咯笑出聲,「又癢又涼的,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