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鳳國妖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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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玄楓大驚之下,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他腳尖點地,坐在椅子上迅如閃電地滑開。

  「妖孽,找死!」一道清叱的女聲乍然躍入。

  緊接著,紫影掠至他面前,他在這瞬間看清了那紫影的面容。是嫵媚!

  她寒凝了絕麗的容顏,帶著肅殺之氣狠狠怒視著那只剛剛被她攻擊過的雲雀。

  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那只神鳥從半空跌落,全身的羽毛四散開來,滿身是血,已經死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玄煜嚇得躍起身子,跑到鳳皇面前。「這女人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殺神鳥,她、她……」

  「她是我的人。」玄楓一把抓住嫵媚的手。

  她還是那樣冷絕狠怒的表情,顯然未從剛才的殺戮中清醒過來。

  「妳為什麼要來?」他大聲喝叱,將她喝醒。

  「你沒事吧?」嫵媚的嘴唇顫抖著,雙眼梭巡著他的全身上下,「牠……那隻鳥要殺你。」

  玄楓的心中流淌著滾燙的熱浪,他平靜了自己的心神,柔聲說:「我沒事,一點傷都沒有。」

  「楓兒,她是誰?」鳳皇的語調比誰都要平靜,剛才的突發情況在他看來,彷彿只是淡淡飛過的一片雲,他甚至沒有和呆若木雞的使節說一句話,只將全部的視線凝注在嫵媚的身上。

  她是誰?他的質詢讓玄楓一笑,「父皇怎麼忘記了?這就是在皇宮中曾經救過您一命,後來被兒臣討走的宮女。」

  「宮女……」鳳皇的眼神犀利如刀。「她不是宮女。」他斷然判定,然後高聲喝令,「來人,把她帶下去!」

  突然而至的變故,讓所有人皆來不及看清真相。

  玄澈邁上幾步,剛開口道:「父皇,其實——」

  「你閉嘴!」鳳皇威嚴地打斷他的話。「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有侍衛走上前來捉拿嫵媚,她頓時花容失色,甚至忘記了要使用妖術抵抗。

  鳳皇冷峻地看向玄楓,問出一個讓他意外的問題,「你與她圓房了嗎?」

  他變了臉色,囁嚅地回道:「尚未。」

  「沒有最好!」鳳皇命令玄澈,「鎮住她的妖靈,把她打入天牢,誰也不許接近她!」

  「玄楓!玄楓!」嫵媚意識到最危險的時刻已經來臨,淒厲而急切地一聲聲喚著他名。

  玄楓緊緊抓住她的手,不肯鬆開。

  玄澈悄然欺近他,小聲建議,「三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先不要和父皇頂撞,以後再……」

  心頭一動,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鬆開,嫵媚抓握不住,已經被旁邊擁上來的侍衛抓得死死。

  但她的眼睛,滿是幽怨憤恨地盯著大殿中的人,盯著玄楓。

  這就是男人?!在最後一刻丟下她,眼睜睜地看她陷入危險而不顧,冷冰冰地將她的心撕成碎片而面無表情。

  心,盛放在初見他的那一刻。

  心,枯萎在他鬆手的剎那間。

  一滴淚,滴落唇邊。閉上眼,五百年的情動灰飛湮滅。

  *** *** ***

  「為什麼不肯早一點告訴我她的身份?」玄楓揪住玄澈的襟口,「在我府中時你若能告訴我她是誰,我絕不會讓她在父皇面前出現,她也不會被打入天牢。」

  「你阻止不了她的,她命中注定是為你而來,你也藏不住她,因為她就活在這個世界上。」玄澈的眸子靜靜地望著他,「三哥,你以前從未這樣失態,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女子。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玄楓鬆開手,咬著牙並未回答。

  「三哥,人妖殊途,你們之間只有緣沒有分。」玄澈苦心勸告,「我本想再晚些時候把她收走,以免她殃禍於你,沒想到父皇先識破了她的身份。」

  「父皇會殺她嗎?」他問。

  玄澈搖搖頭,「父皇若想取她的性命,今天在大殿上就可以下令賜死了,會特意留她活命,父皇肯定是另有用處。」

  「什麼用處?」他猛抬頭問,「難道是要……」

  「你別多想,」玄澈說:「雖然父皇今天的口氣絕無轉圜、疾言厲色,但是我卻覺得父皇眼中並無殺氣。」他停了停,笑道:「你知道她是什麼妖精變的嗎?」

  玄楓看著他。

  「說起來,她與鳳國有五百年的緣分,也曾是鳳國的一則傳奇。」

  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莫非是相府中的……」

  玄澈點點頭,「就是那株睡蓮。」

  玄楓倏然衝到窗口,窗外是藏藍色的天空,今夜無月,星光璀璨,映得夜色下的花池一片瑩白。

  那株睡蓮……他當然記得。

  相府中的初識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她」迎風而立,娉婷綽約,便如那含羞的西子,欲言又止,欲吐還休,讓他在怦然心動之後,第一次領略到「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意境。

  她竟然會是那株睡蓮……那株在鳳國沉睡了五百年的睡蓮?!

  她是為他而來?為了他攪得相府因關係鳳國運勢的睡蓮一夜突然消失而大亂,為了他鳳國上下不得安寧。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他而不是別人?

  為什麼他只有面對她時才會方寸大亂?

  「我一直以為……」他喃喃低語著,終究沒有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他一直認定了她是大哥或者二哥派來監視他的人,認定了她在這個風起雲湧、爭鬥詭譎的王朝中,扮演著與別人並無二致的角色。

  他對她的逗弄和嘲諷,原本都是來自於他對她的不信任,後來漸漸地,也出自對她的憐惜。

  卿本佳人,何必要為別人賣命?若她肯看透一切,不再做大哥或二哥手中的刀劍傀儡,她與他之間或許還會有一段難解的情緣。

  結果……原來從沒看透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今天她的眼神如一把冰雪做成的利刃,狠狠地刺進他的心口。

  無形的血分明地淌在他的心頭,滴滴灑灑,彷彿連他的白袍都已浸透,只是這景象只有他自己的眼才能看得見,便如她對他的癡情之深,只有他的心才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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